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伙房区域旁那片不大的空地上,已经响起了王二沉稳却不容置疑的口令声。
“列队!”
“向右看——齐!”
“向前——看!”
近三十条汉子,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号服,在王二面前迅速移动。动作依旧算不上整齐划一,甚至有些人的转身还带着山匪特有的粗野和别扭,但与几天前那歪歪扭扭、如同散沙般的模样相比,已然是天壤之别。
汗水顺着他们古铜色的、带着新旧伤疤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被踩得坚实的泥地上。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左顾右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二身上,或是努力看向前方同伴的后脑勺。连最跳脱的赵大锤,此刻也绷着一张脸,努力挺直他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虽然姿势依旧有些僵硬,但态度无比认真。
这就是王二升任伍长后,推行晨练的第五天。
训练内容依旧简单到近乎枯燥。队列,反复的队列。向左转,向右转,向前看齐,原地踏步……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热血沸腾的冲杀,只有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最基本的动作。
起初,嘲笑声比清晨的鸟鸣还要聒噪。
“哟呵,王伍长,这是带着弟兄们跳大神呢?”
“站这么直,能当饭吃?能挡住鞑子的箭?”
“一群伙夫,还真把自己当精锐了?笑死个人!”
尤其是邻伍的那个伍长,姓孙,是个满脸横肉、在军中混了十多年的老兵痞,手下也多是些兵油子。他每每抱着胳膊,倚在自家帐篷口,看着王二这边操练,嘴里不干不净地冷嘲热讽,引得他手下那些兵油子哄笑连连。
“孙头儿,您看他们那德行,跟木桩子似的!”
“就是,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睡会儿,或者去弄点吃的实在!”
面对这些嘲讽,王二充耳不闻。他只是更加严厉地要求自己的手下。
“赵大锤!你屁股撅那么高干什么?是想让鞑子当靶子吗?收回去!”
“狗剩!眼睛看前面!别乱瞟!”
“全体都有!听我口令,齐步——走!一!二!一!”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和威严。张老栓也在一旁默默地帮着整队,用眼神制止想要回嘴的弟兄。
王二很清楚他在做什么。队列训练,看似无用,却是培养纪律性、服从性和团队协同最基本、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他要磨掉的,是赵大锤这些山匪身上的散漫匪气,是张老栓这些老兵油子骨子里的得过且过,是狗剩这些新兵蛋子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茫然。他要打造的,是一支令行禁止、关键时刻能拧成一股绳的力量!
几天下来,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虽然动作依旧算不上标准,但队伍行进时,脚步声渐渐能够踏在一个点上;转向时,虽然参差,但至少方向一致;更重要的是,那种散乱无序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逐渐凝聚的气势。
队列训练之后,是基础的兵器协同。
王二将手下大致分成了几个小组。手持长枪的,练习最简单的刺和收,要求动作整齐,出枪迅猛。手持刀盾或短兵器的,则练习基础的劈砍格挡,以及如何与长枪手配合,弥补攻击间隙。他甚至让狗剩带着几个机灵点的,专门练习快速传递命令和识别简单的旗语、哨音。
“记住!长枪手是矛尖,负责捅穿鞑子的阵型!刀盾手是盾牌,负责保护长枪手,砍杀靠近的敌人!你们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二在队伍中穿梭,大声强调着协同的重要性。
他设计的阵型也极其简单,主要就是一种小型的、可攻可守的圆阵,以及一种适合狭窄地形防御的紧密横阵。没有复杂的变幻,只求在遭遇突发情况时,能迅速结阵自保,而不是一哄而散。
训练依旧引来旁观,但嘲笑声却不知不觉少了许多。一些原本看热闹的士兵,看着王二这边队伍一天天变得不一样,眼神中渐渐多了些惊疑和思索。尤其是当王二偶尔下令,让长枪队进行一次简单的、虽然缓慢却异常整齐的“踏步前刺”时,那突然爆发出的、带着金属寒光的整体压迫感,让一些有经验的老兵都暗自心惊。
这……这他妈真是一群伙夫?
邻伍的孙伍长,脸上的讥讽也渐渐变成了阴沉。他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威胁。王二这小子,不仅运气好,会来事,竟然还真有点门道?照这么练下去,他手下这帮泥腿子,恐怕真要成气候了!到时候,自己这个老行伍的脸往哪儿搁?
这一日,训练间隙休息。王二手下的人三三两两坐在地上,喝水喘气,虽然疲惫,但精神头却都很足,互相讨论着刚才的动作要领。
就在这时,孙伍长带着他手下两个最魁梧、也最蛮横的兵痞,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故意从王二他们休息的区域中间穿过,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还“不小心”踢翻了狗剩放在地上的水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萨尔浒幸存者:大明中兴第一战神请大家收藏:(m.zjsw.org)萨尔浒幸存者:大明中兴第一战神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