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伍长被宪兵拖走时那杀猪般的惨嚎,似乎还在营区上空隐隐回荡。取水点的冲突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军营。王二这个名字,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只是这一次,伴随的不再是嘲讽和质疑,而是各种复杂的目光:惊惧、敬佩、好奇,以及来自更高层面的关注。
冲突发生的第二天下午,王二正在营帐内查看手下伤员的恢复情况,一名传令兵径直找到了他。
“王伍长,总兵大人召见,即刻前往中军大帐。”传令兵的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该来的,终究来了。王二心中并无太多意外。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却尽量保持整洁的号服,对略显担忧的张老栓和赵大锤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安心,便跟着传令兵离开了营区。
再次踏入戒备森严的中军区域,走向那座象征着北路明军最高权力核心的大帐,王二的心境与上一次被当作奸细押解而来时已截然不同。少了惶恐,多了几分沉稳。
大帐内,气氛依旧肃穆。马林总兵依旧坐在主位,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两侧坐着几名高级将领,包括之前曾为他作证、并目睹他狙杀后金小旗的那位参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走进帐内的王二身上,带着审视、好奇,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压力。
“卑职王二,参见总兵大人,各位将军!”王二单膝跪地,声音清晰,不卑不亢。
“起来回话。”马林的声音平和,听不出情绪。
王二站起身,垂手肃立。
马林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王二,昨日营中斗殴之事,本将已知晓。孙伍长挑衅在先,纵容属下,已受军法处置。你制止斗殴,擒住首恶,控制事态,做得不错。”
这开场白,算是为昨日的冲突定了性。王二心中稍定,躬身道:“卑职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马林微微颔首,话锋却陡然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不过,本将听闻,你近日在你那一伍之中,推行了一套……与众不同的操练之法?整日里队列、转向、踏步,甚至还有徒手搏击的配合?引得营中议论纷纷,昨日冲突,也与此有关。你,练的究竟是些什么名堂?”
果然是为了训练之事!王二心中了然。他抬起头,迎向马林和诸位将领审视的目光,知道这是决定他未来在这支军队中能走多远的关键时刻。他必须给出一个足以让人信服的解释。
“回总兵大人,”王二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卑职所练,并非什么名堂,只是一些……让弟兄们在战场上能多一分活命机会的把式。”
“哦?活命的机会?”马林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来了兴趣,“细细说来。你那些队列、转向,与战场厮杀有何干系?莫非站着整齐,鞑子的刀就砍不进来了?”
帐内响起几声低低的轻笑,显然有些将领也抱有同样的疑问。
王二面色不变,从容答道:“总兵大人明鉴。站着整齐,自然挡不住刀剑。但队列齐整,行军则不易掉队,遇敌则能迅速集结;转向一致,则号令传达顺畅,进退方能有序。卑职在萨尔浒山谷亲眼所见,我军遭遇伏击时,队伍瞬间大乱,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各自为战,如同无头苍蝇,这才被鞑子骑兵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戮。”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沉痛:“若当时队伍能稍整,军官号令能通达,即便中伏,也能且战且退,结成阵势自保,何至于……全军覆没?”
提到萨尔浒惨败,帐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那几声轻笑也戛然而止。所有将领的脸色都沉了下来,那是他们心头无法愈合的伤疤,也是巨大的耻辱。
王二继续道:“卑职以为,战场之上,个人勇武固然重要,但成千上万人厮杀,最终决定胜负的,是纪律,是配合,是听从指挥!一人之力终有穷尽,唯有众志成城,方能以弱胜强!卑职所练队列,练的便是这‘听指挥’三个字!让每一个士卒都明白,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动作,关乎整个伍、整个哨、乃至整个大军的存亡!”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至于徒手搏击配合,”王二看向之前发出轻笑的一位将领,“敢问将军,若两军狭路相逢,阵型混乱,陷入贴身混战,是五个各自为战的悍卒厉害,还是五个懂得互相掩护、攻守兼备的普通士兵胜算更大?”
那将领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沉吟起来。
王二不等他回答,便自问自答:“卑职与孙伍长手下比武,便是实证。单打独斗,卑职手下或许不如对方凶悍,但懂得配合,五人便如一人,故能取胜。战场厮杀,亦是此理!练配合,便是练这同心协力四个字!”
他最后总结道:“故而,卑职愚见,练兵先练纪,练纪先练心。队列、转向、配合,皆是练心练纪之法。心齐,纪严,则令行禁止,打仗方能听指挥!遇敌不慌,临阵不乱,如此,方能在这尸山血海中,为我大明,多杀几个鞑子,也多保下几条弟兄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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