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什么都会。”谢哲成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看着郁玖鸢，眼神里带着点困惑，“天文数据、仪器原理、连山里的动物都认识……”
“以前学过一点。”郁玖鸢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我爸总说，多学东西没坏处。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豪门大小姐的课程表从来都排得满满当当，礼仪、金融、马术、外语……至于天文和生物，不过是为了攻略目标临时抱的佛脚。
但在谢哲成这种对“全能”有天然敬畏心的人面前，这种说辞最有说服力。
“嗯。”谢哲成点点头，没再追问，却悄悄往她身边挪了半步。
角落里的容笙寒忽然合起观测日志，站起身：“既然要等半小时，我去拿点喝的过来？”
“不用麻烦……”郁玖鸢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不麻烦。”容笙寒笑得温和，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谢哲成，“正好渴了，顺便带两瓶。”
他转身离开时，步伐轻快得不像去拿水，倒像在刻意避开什么。
谢哲成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又看向郁玖鸢，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郁玖鸢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谢哲成的局促、容笙寒的“识趣离开”，这场由“设备问题”引发的对峙，远比光谱仪的曲线更有意思。
“其实……”谢哲成忽然低声开口，“昨天的事，我……”
他想说什么？道歉？还是解释？郁玖鸢正等着下文，容笙寒却端着两瓶水回来了，时间准得像掐着表。
“给。”他把一瓶温水递给郁玖鸢，另一瓶放在谢哲成手边的桌子上，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
谢哲成到了嘴边的话被打断，脸色沉了沉，没去碰那瓶水。
“谢了。”郁玖鸢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刚好压下她差点勾起的笑意，这两人的暗战，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半小时很快过去。谢哲成按开机键时，指尖竟有些微的颤抖。
郁玖鸢站在他身侧，看着屏幕上重新跳动的曲线，这次的吸收线笔直清晰，完美地落在标准位置上。
“好了。”她语气轻快，“我说吧，就是过热了。”
谢哲成盯着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根却红得更厉害了。他竟然因为这种低级失误，找来了她……还被她一眼看穿。
“谢谢。”他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却清晰地传进了郁玖鸢耳朵里。
这还是谢哲成第一次主动说谢谢。郁玖鸢心里挑眉，面上却笑得坦荡：“小事，互相帮忙应该的。”
她转身看向容笙寒，后者正靠在观测台的栏杆上，看着他们，嘴角噙着温和的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既然没事了，我去看看元絮回来没。”郁玖鸢晃了晃手机，“他手机估计还没信号。”
“我跟你一起去。”容笙寒立刻站直身体。
“我也……”谢哲成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不妥，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改口道，“我还要整理数据。”
“那我们走了。”郁玖鸢对他挥挥手，转身跟着容笙寒往山下走。
两人刚走出观测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像是记录板掉在地上的声音。郁玖鸢脚步没停，唇角却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谢社长好像很依赖你。”容笙寒忽然开口，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点试探。
“他只是对数据太较真了。”郁玖鸢侧头看他，阳光落在她眼里，亮得像碎金，“完美主义者的通病，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容笙寒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忽然停下脚步，伸手轻轻捏住她的手腕。他的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可爱？”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郁玖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郁玖鸢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容笙寒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里没有了平日的温和，反而带着点危险的锐利，像藏在温水下的冰棱。
她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多了点玩味：“我在做什么？帮朋友解决设备问题，顺便关心一下迷路的同学，有问题吗？”
容笙寒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松开手，后退半步，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样子，仿佛刚才的锐利只是错觉。“没什么。”他笑了笑，“只是觉得，长白山的风景再好，也没你让人分心。”
这话说得直白又暧昧，像情人间的低语，又像猎手的试探。
郁玖鸢心里警铃大作，脸上却笑得更甜了：“副会长又开我玩笑。”她转身往前走，声音轻快，“快走啦，再晚元絮该饿晕在树林里了。”
容笙寒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
他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她像个技艺精湛的驯兽师，总能精准地撩拨起每个人心里的弦，却又不轻易停留。谢哲成的窘迫，元絮的依赖，或许还有……他自己这莫名的在意。
这场“攻略游戏”，她玩得游刃有余，而他们这些被瞄准的“猎物”，却在不知不觉中，一步步踏入她布下的网。
观测台里，谢哲成捡起地上的记录板，上面的字迹被揉得有些模糊。他看向山下两人并肩而行的方向，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看似亲密无间。
他忽然觉得，刚才那0.3纳米的偏差，或许根本不算什么。真正的“偏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他心里的？是她踮脚吻他的那一刻？还是她蹲在地上帮他捡星图的瞬间？
长白山的风穿过观测台，带着松针的气息，吹乱了记录板上的数据。谢哲成握紧手里的笔，第一次觉得，那些精准到小数点后六位的数字，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而这场由“设备问题”引发的风波，不过是长白山之行里的小插曲，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每个人心里都漾开了圈圈涟漪。
郁玖鸢看着系统面板上谢哲成依旧稳定的93正面情绪，和容笙寒重新回升到72的数值，唇角的笑意愈发深邃。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种平衡。既不能让谁离得太近，也不能让谁彻底退出。
毕竟，“攻略游戏”的精髓，从来都不是驯服某一只，而是让所有的“猎物”，都心甘情愿地围着她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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