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灵魂深处发出的、带着刻骨痛楚与难以置信的嘶哑质问。
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巨大的悲痛与愤怒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裂。前世的死亡阴影,是她内心深处最不愿触及、封印最深的伤疤,是伴随她魂穿而来的、真正的“心魔”。
监测屏幕上的数据瞬间剧烈波动,心率如同失控的野马般飙升,血压陡增!警报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假的!都是假的!!”姜青白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和灵泉随之涌起的一股强大清流,让她在即将被幻象吞噬的悬崖边缘,维持住了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明。她知道,一旦在这里被心魔击垮,不仅意味着选拔的失败,更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精神崩溃,甚至意识层面的永久损伤。
她强迫自己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静,“凝视”着那个背叛者,不再回避那份蚀骨的痛苦,而是用一种剥离了情感的、冷酷的理智去剖析:“那一世,我已经死了。但这一世,我还活着!我有新的使命,新的战友,新的……需要我守护的人,以及……值得我倾尽所有去回应的感情。前世的债,若天道予我机会,我必亲手讨还!但绝不是现在,绝不是在这里,被这虚幻的心魔吞噬殆尽!”
仿佛感受到了她那如同磐石般坚定的意志,雨林的场景开始剧烈地扭曲、波动,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巨石,最终不甘地淡化、碎裂,直至彻底消失。
但幻觉并未结束,它变得更加狡诈、更加恶毒。
场景骤然切换,变成了她熟悉的龙焱基地。她看到了秦晋川,他倒在血泊之中,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眼眸此刻充满了失望与不解,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在无声地质问她的无能导致了这一切。紧接着,她又看到了那些与她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队友们,在一次次模拟的、却无比真实的残酷任务中,因为她的某个“错误判断”、某个“瞬间犹豫”而惨烈牺牲的画面,鲜血染红了土地……
愧疚、自责、恐惧、无力感……种种最负面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试图将她彻底淹没。这是利用她今生最在意、最珍视的人和羁绊,来攻击她最柔软的心理防线。
“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真的……”姜青白的额头渗出大量冷汗,浸湿了鬓角,身体在金属椅上微微痉挛。这些幻象比前世的背叛更加刺痛她的心,更能动摇她的根基。但她那历经两世淬炼的强大意志力再次发挥了作用,结合灵泉对精神世界持续不断的滋养和稳定效果,她死死守住了灵台那一点不灭的清明之光。
“秦晋川很强,他是我见过最坚韧的战士,绝不会轻易倒下!我的队友是华夏最精锐的军人,我们彼此信任,默契无间,可以放心地将后背交付!这些画面,是假的!是攻击我弱点的、最恶毒的武器!!”她一遍遍在心底嘶吼,如同念诵着护身的咒语,抵御着这波更加凶猛的精神狂潮。
不知又煎熬了多久,幻觉开始夹杂着更加直接的、“审讯”式的精神攻击。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诱导、恫吓,这些声音时而模仿着她最亲近的人,时而化作冷酷无情的审讯官。
“说出你的部队番号……说出来就能解脱……”
“告诉我们‘龙魂’项目的核心数据……”
“姜青白,看看因你而死的战友,你的坚持还有何意义?”
“放弃吧,承认你的软弱……”
这些声音如同跗骨之蛆,无孔不入,不断冲击、腐蚀着她的心理防线。
姜青白紧咬牙关,下唇已被咬出深深的血痕,咸腥味在口中弥漫。她将所有的心神收敛至极致,固守核心意识,对于所有的问话、诱导、威胁,只以最彻底的沉默应对。灵泉的能量此刻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在她濒临枯竭的精神世界中构建起最后一道屏障,顽强地修复着因极度抵抗而产生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裂痕。
时间,在这无声却比任何战场都惨烈的对抗中,缓慢地流逝……
高压舱外,监控室内,气氛同样凝重。几名顶尖的心理专家和负责裁判的高级军官,紧盯着数个屏幕上实时显示着的、包括姜青白在内的几名重点队员的生理数据和行为表现(通过特殊传感器和非侵入式监测)。
当看到姜青白在面对那极其针对性的、直指前世今生最大心魔的幻觉攻击时,虽然生理指标一度剧烈波动到危险边缘,却始终没有崩溃的迹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更没有触碰那个近在咫尺的求救按钮,最终又凭借某种不可思议的韧性,顽强地将各项指标稳定在一个相对可控的、远超常人的范围内时,几位专家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神色。
“不可思议……”一位头发花白、见证过无数精锐战士在此折戟的首席心理专家扶了扶眼镜,喃喃低语,“她的意志力……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坚韧来形容。那更像是一种……经历过千劫百难、淬炼而成的钢铁之魂。还有她的精神恢复速度与稳定性,远超我们数据库中的任何记录。这不仅仅是严格训练的结果,这更像是一种……天赋异禀,或者说,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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