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过那道狭窄潮湿的石缝,四人仿佛从一场漫长而压抑的梦境中挣脱出来。外界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雨后森林特有的湿润泥土味、腐烂落叶的微醺,以及草木的清新。月光艰难地穿透浓密得几乎不透光的树冠,在厚厚的蕨类植物和盘根错节的树根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
这里已非蛇窟死牢那令人窒息的岩石壁垒,而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密林。空气虽然湿润,却不再有地底那股混合着毒瘴和腐臭的污浊感,令人肺腑为之一清。
“总算……出来了!”阿飞长舒一口气,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屁股坐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上,揉着酸痛的肩膀和手臂。与玄冥蝮蛟的激战耗尽了他的体力,此刻松懈下来,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
荆无命则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双刃虽已归鞘,但身形如猎豹般微微弓起,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迅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古木参天,藤蔓如巨蟒般缠绕,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他沉声道:“莫要大意。此地仍是南疆深处,未知险地。而且,我们出来的方式太过蹊跷,难说是否仍在他人监视之下。”
墨漓扶着刑天,让他靠着一棵粗壮的树干坐下。“你的伤需要尽快处理。”她说着,已从随身携带的、经过多次恶战已所剩无几的药囊中取出金疮药和干净布条。刑天肋下的伤口虽因幽蓝花香的奇效不再灼痛难忍,但依旧皮肉翻卷,失血不少。
刑天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清明与坚定未曾减弱。他任由墨漓处理伤口,手中紧紧握着那枚“獬豸心印”。令牌触手温润,仿佛有细微的热流持续不断地透过掌心,缓缓渗入他的经脉,与血脉深处那股力量交融、滋养。先前在空洞中接收到的那些庞大而混乱的记忆碎片,此刻正在慢慢沉淀,虽然依旧无法串联成完整清晰的图景,但却让他对自己、对背负的东西有了一个模糊而沉重的认知。
“刑天氏……獬豸……”他低声喃喃,目光望向森林深处无边的黑暗,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些在祭坛上肃立、在战场上搏杀的先祖身影。那份荣耀与责任,如同无形的枷锁,也如同指引前路的微光。
“感觉如何?”荆无命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他看得出,刑天经历那番“血脉溯源”后,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少年的青涩彷徨,多了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凝与决断。
“很……复杂。”刑天苦笑一下,试图活动一下受伤的肋部,立刻引来一阵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脑子里被塞进了一座图书馆,但书页全是乱的。力量似乎有了一丝增长,但更清晰的是……责任。”他抬起手中的心印,“它和玉佩,似乎在指引着什么,但方向很模糊。”
荆无命点头:“传承之事,急不得。当务之急是摆脱眼前困境,治伤,恢复体力。阿飞,你去附近探查一下,注意隐蔽,看看有无路径、水源,或人为痕迹。一有异常,立刻退回。”他分配任务干净利落。
阿飞应了一声,强打精神,身形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没入林中黑暗。
墨漓熟练地为刑天清洗、上药、包扎,动作轻柔而精准。她注意到刑天体内气血虽虚,但根基似乎比之前更加稳固,那清冷花香和獬豸心印的力量,似乎在潜移默化地修复着他的身体。“那奇异的花香效果非凡,连同这心印的力量,对你的伤势恢复大有裨益。只是失血过多,仍需静养补充元气。”
刑天感激地看了墨漓一眼:“多谢墨姑娘。若非你们,我恐怕早已葬身蛇腹或死牢之中。”
墨漓微微摇头:“同舟共济,何必言谢。”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秀眉微蹙,“刑天,你之前意识中所见,关于那玄冥蝮蛟……它曾是敌人的武器?”
刑天神色凝重起来:“记忆很模糊,但我看到它……或者它的同类,在古老的战场上,双目赤红,狂暴无比,与先祖为敌。而洞中那条,显然是被某种力量——很可能就是那幽蓝花丛和獬豸石雕——净化并禁锢,使其从破坏者变成了守护者。百晓生前辈临死前的话……”他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幽姬未叛,为阻人蛊携秘典出’,‘厉无咎勾结罗网灭口’,‘教主被控’……这几句话,与我在血脉记忆中感受到的‘邪正之辨’隐隐呼应。罗网、人蛊、秘典……这些恐怕都与某种古老的邪恶力量有关,而幽姬前辈,或许是在用她的方式阻止。”
荆无命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厉无咎……此人野心勃勃,手段狠辣。若他真与江湖上最神秘恐怖的杀手组织‘罗网’勾结,又涉及所谓的‘人蛊’和‘秘典’,那教主被控,昊天宗内部恐怕已天翻地覆。百晓生拼死送出这个消息,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我们如今,不仅是自身难保,更可能卷入了远比宗门内斗更可怕的漩涡。”
气氛一时变得沉重。他们原本只是为了探寻刑天身世和宗门变故,却不想一层层剥开迷雾,触及的竟是如此惊天秘闻和古老宿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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