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一看，周怀安背着手，挺着个小肚子，正慢悠悠地走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那个魂不守舍的仓库管理员老张。
周怀安的视线在广袤的黄土地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那一小片扎眼的绿色上，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哎呀，孟同志！”他故作惊讶地走到孟昭南面前，“你这可真是……真是给咱们后勤处长脸了啊！”
他指着那片茁壮的玉米苗，又指了指周围寸草不生的土地，啧啧称奇。
“这北方抗旱王果然名不虚传！你看这长势，多喜人！就是……就是这发芽率，是不是有点太考验咱们同志们的耐心了？”
他这话，就像是在烧得滚烫的油锅里，又狠狠地浇上了一瓢凉水。
军嫂们的情绪，瞬间就被点燃了。
“周主任，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我们辛辛苦苦干了半个多月，血汗都流干了，就种出这么个玩意儿！”
“这日子没法过了！”
哭喊声，抱怨声，此起彼伏。
周怀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假模假样地摆摆手，安抚众人：“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出了问题，我们就要解决问题嘛！”
他转过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孟昭南，声音里带着一丝审判的意味。
“孟同志，作为这次开荒项目的负责人，对于现在这个情况，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所有的压力，在这一刻，全都汇集到了孟昭南一个人身上。
她成了众矢之的。
孟昭南迎着周怀安那得意的嘴脸，迎着几十双质问的眼睛，却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我说，周主任您来得正好。我还正想去找您呢。”
周怀安一愣。
“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请您来验收成果啊。”孟昭南指了指脚下这片土地，笑得越发灿烂，“您看，这五十亩地，不是都发芽了吗？”
这话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表情看着她。
发芽了？
这光秃秃的黄土地，哪里发芽了？
周怀安的脸也沉了下来：“孟昭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大家都是瞎子吗！”
“大家当然不是瞎子。”孟昭南脸上的笑容一收，声音陡然转冷，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所以，才更应该看清楚，到底是谁，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她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卷着一路烟尘，在田埂边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肩上扛着两杠三星的军官，沉着脸从车上走了下来。
正是师长，陈建军。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神情严肃的机关干部。
“这里是怎么回事？！”陈师长洪亮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听说，重点扶持的军属生产项目，出了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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