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形同虚设的“五通神府”山门,峡谷内的雾气骤然浓重起来。
这雾气并非山间常见的水汽,而是带着一股粘稠的腥甜气息,吸入肺中,竟隐隐引动人心底深处的杂念妄欲。
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绝迹了,唯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潺潺水声,单调地重复着,更添几分诡异。
玄花所化花狗在前引路,她周身散发出的清灵之气将靠近的污浊雾气稍稍排开,但那双灵动的眼却充满了警惕,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咽,示意前方的邪气越来越浓。
峡谷曲折向下,两侧岩壁逐渐陡峭,湿滑的岩石上覆盖着厚厚的、颜色暗绿的苔藓,那些苔藓的形状隐约构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在无声地哀嚎。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混合了野兽腥臊之气、腐烂肉类以及某种淫靡香料的味道,与慈云观中的异香同源,却更加原始、暴烈。
“小心,我们接近它们的老巢了。”
我低声警示,体内阴阳真气悄然流转,驱散着试图侵入心神的邪秽之气。
红袖指尖已有淡蓝色狐火跳跃,莲心长枪顿地,翠绿的自然之力如涟漪般扩散,将脚下污浊的土地暂时净化。
婉清的鬼体在浓雾中显得更加朦胧,她感知着周围游离的残魂怨念,脸色凝重。
玉娥紧握着我的手臂,玄阴之气自行护体,散发出丝丝寒意。
又前行百余步,眼前豁然开朗,却又让人瞬间毛骨悚然。
峡谷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洞窟入口处竟被修葺得如同庙宇门户,粗糙的石柱上雕刻着与慈云观壁画类似的淫邪图案,只是更加露骨、更加非人。
洞窟上方,歪歪斜斜地刻着三个大字:“极乐洞”。
洞口两侧,堆积着更多的不知名兽类残骸,甚至能看到一些属于人类的骨骼碎片,令人触目惊心。
洞内深处,传来阵阵喧闹之声,有野兽般的嘶吼,有女子放浪形骸的娇笑,有杯盘碰撞,更有欢喜真人那虽然虚弱却依旧充满怨毒的咆哮:
“尊神,快给小人疗伤!待我恢复法力,定要将那几个小美人抓来,献与五位尊神,尤其是那个活尸之体的鼎炉……”
“嘿嘿,欢喜,你连这道基都没了,还能做些什么?”一个粗嘎如同猪哼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嘶嘶……他们的精血魂魄,倒是大补……”另一个阴冷滑腻的声音接口。
我们隐匿气息,潜至洞口向内望去。
只见洞窟内部空间极大,中央是一个浑浊不堪的水潭,水潭不断冒出带着腥气的气泡。水潭周围,散落着枯枝杂草、各类兽皮、人类衣物、金银器皿,杂乱不堪,如同一个巨大的兽巢。
而在水潭旁一块平坦的巨石上,赫然坐着五个身影——正是那五尊神像的本体!
那骡子精,人立而起,身形高瘦,一张长脸上覆盖着灰毛,两只长耳不时抖动,眼神浑浊却带着一股执拗的淫邪,正用蹄子般的手摩挲着一个昏迷女子的脸颊。
那牛精体格最为魁梧,肌肉虬结,顶着一颗硕大的牛头,鼻环粗大,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脚下踩着一具不知是人是兽的带肉残骸。
那猪精,肥头大耳,腆着硕大的肚腩,獠牙黄浊,口水不断从嘴角滴落,正抱着一坛浊酒狂饮,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盯着散落各处的金银珠宝。
那黑狗精,身形矮小精悍,披着一件不合身的道袍,狗头上歪扣着一顶破旧道冠,人模狗样地坐在一个蒲团上,舌头耷拉在外,眼神滴溜溜乱转,正替瘫躺在一旁、面色惨白、胯下包裹着厚厚污血布条的欢喜真人处理伤势。
最后一个,是那蛇精,下半身是细长人身,盘踞在石上,上半身则是覆盖着细密鳞片的蛇头,面容阴柔,竖瞳冰冷,分叉的信子不时吐出,发出“嘶嘶”声响,带着一种湿滑的阴毒。
这五个山精野怪,气息勾连,妖气冲天,竟都有着不弱修为,而且妖气之中混杂着浓烈的贪欲杂念——淫邪、暴怒、贪婪、谄媚、阴毒,正是它们力量的源泉,也是它们“享受”淫祀的根基。
“果然是一窝畜生!”红袖咬牙低语,眼中狐火大盛。
此时,那黑狗精一边给欢喜真人上药,一边道:“欢喜,我当竭尽全力助你恢复。
不过……你之前答应我们的,那来自“阴煞宗”的万魂丹……”
欢喜真人疼哼一声,虽虚弱,语气却带着自傲:“尊神放心……我乃阴煞宗外门执事,负责在此收集“七情六欲”之精粹,供奉宗主炼法。此次若能擒下那几人,尤其是那活尸鼎炉,宗内必有重赏,区区万魂丹,不在话下!”
阴煞宗!果然与万魂老祖有牵连!
我们心中俱是一震!没想到这区区五通邪教,竟然与那神秘的魔道巨擘阴煞宗有如此关联!难怪欢喜真人遁法诡异,这五通精怪能在此坐大,恐怕背后都有阴煞宗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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