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凤舞浑然未觉,端起茶杯,小口饮用着。就在这时,坐在她对面的赵坤,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为了避嫌,他也端起了自己的茶杯,仿佛习惯性地用手指摩挲着杯沿——那手指,恰好沾染了之前接触药囊时,无意间沾上的微量解药粉末。
墨凤舞感觉一阵恍惚,眼前的人和物渐渐地变成了双影,三影,更多影,然后慢慢身子有些用不上力了。
“凤舞,凤舞……”旁边墨玉珠看到墨凤舞情况有些不对,正要过来搀扶。
赵坤急忙抢先一步,作势也要过来,却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捂住腹部,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他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紧接着,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脸色由红转青,猛地俯身,“哇”地一声呕吐起来,秽物腥臭,场面顿时大乱。
“坤儿,你怎么了?”
席间众人惊呼起身,离得近的几位夫人和弟子纷纷掩鼻后退。
“快。扶凤舞和赵坤下去休息。请大夫。”大夫人反应最快,立刻指挥下人收拾残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在场众人,尤其在马义空和那惊慌失措的奉茶丫鬟脸上停留了一瞬。
马义空脸色阴沉,看着被搀扶下去、狼狈不堪的赵坤,眼中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火和疑虑。
宴会不欢而散。
赵坤被下人搀扶下去时,已是面如金纸,呕吐不止,浑身瘫软如泥,哪里还有半分先前故作潇洒的模样。墨凤舞被大姐墨玉珠扶回“沁药斋”,虽神智昏沉,却幸无大碍,只是受了一场惊吓。满堂宾客神色各异,惊疑、猜测、幸灾乐祸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交织,最终在四夫人严氏那冷冽如冰的扫视下,纷纷收敛,各自心怀鬼胎地散去。
一场看似寻常的家宴,却在杯盘狼藉间,撕开了墨府表面平静下汹涌的暗流。
夜色深沉,墨府内院的议事堂却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
严氏端坐于主位之上,面容依旧保持着惯有的雍容,但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眸,此刻却锐利如刀,缓缓扫过下方垂手肃立的几位核心管事,以及侍立在一旁、脸色苍白的墨玉珠和已恢复些许清明的墨凤舞。其他几位夫人亦在座,神色肃穆。
“查清楚了?”严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寂静的堂内回荡。
一名心腹管事上前一步,躬身低语:“回家主,已初步查明。奉茶丫鬟翠儿,其弟前日因赌债被‘独霸山庄’的人扣下,昨日有人见她与赵坤少爷身边的长随私下接触过。赵少爷席间所用酒杯边缘,确实验出极微量的‘迷仙引’残留,与之前二小姐茶盏中所下之药,系出同源。而赵少爷自身所中之毒,颇为蹊跷,似是几种性质相冲的药材混合引发,并非单一毒物,倒像是……误触了什么。”
管事的话语点到即止,但在场之人都不是蠢人。赵坤意图对墨凤舞不轨,却在阴差阳错之下自食恶果,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他能在家宴上动手脚,其背后若无人支持或默许,绝无可能。
严氏的目光微微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五夫人。五夫人掌管着墨府最隐秘的力量,负责情报与暗卫。她轻轻颔首,接口道:“马义空近来与独霸山庄使者往来密切,虽行事隐蔽,但并非无迹可寻。赵坤拉拢护卫之事,亦在掌握。他们原计划,应是借掌控内院之机,与外间呼应,行那鸠占鹊巢之举。”
她的声音平淡,却透着一股森然寒意。原来,马义空与赵坤的阴谋,早已在几位夫人的监控之下。
严氏闭上眼,良久,她缓缓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决然的冷厉。
“传令。”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护卫统领张放,玩忽职守,即刻革职,押入地牢候审。其所辖护卫,由五夫人麾下影卫暂代布防,内院戒严,无我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赵坤,行为不端,触犯家规,禁足于西跨院,非召不得出。其身边一干涉事人等,全部拿下,严加审讯。”
“马义空……”严氏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惊蛟会护法之职,暂且保留。然其年事已高,不宜再操劳外务,即日起,城外矿场巡查事宜,交由……李云霄副护法接手。另,调‘青影’、‘玄甲’两队,加强总舵及各处要地的守备,凡有异动者,先斩后奏。”
一道道命令发出,如同无形的手,开始迅速而有力地拨正着墨府这艘险些倾覆的大船。没有激烈的火拼,没有喧嚣的对抗,一切都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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