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牡丹,被胡老扁带回医馆,插在一个清水的瓷瓶里,置于诊桌一角。娇艳的花朵与满室的药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而微妙的氛围,仿佛时刻提醒着他与苏婉清之间那已然不同寻常的关系。他行医问诊时,目光偶尔掠过那抹粉白,心中便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既有隐约的暖意,更有深沉的忧虑。
苏婉清资助的义诊,并未因那日牡丹下的微妙而停滞,反而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每隔五日一次,雷打不动。前来求诊的贫苦妇孺越来越多,胡老扁的仁心妙手与苏婉清的慷慨善名,逐渐在底层百姓中口耳相传,声誉日隆。
然而,树大招风。这义诊,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
清河县城内,并非只有胡老扁一家医馆。另有几家医馆,如“保和堂”、“济生堂”等,其东家多是本地有头有脸的士绅。平日里,贫苦百姓虽看不起病,但中产之家乃至一些富户,仍是他们的主要客源。胡老扁的义诊,虽面向贫苦,但其展现出的高超医术,尤其是成功救治赵家二姨太、应对张团长夫人危症(虽最终不治,但其诊断与处置已显功底)等事迹流传开来,使得一些原本可能去别家医馆的病患,也开始慕名前往胡氏医馆,哪怕需要排队等候。这无形中,挤占了别家的生意。
更让某些人不满的是,苏婉清这位督军千金的介入。她与胡老扁过从甚密,甚至亲自操持义诊,这在一些人眼中,意味着胡老扁背后可能有了督军府的影子。这让他们既忌惮,又嫉妒。
这日,胡老扁正在义诊院落中忙碌,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嚣张的吆喝与哭喊声。他眉头一皱,放下笔,对苏婉清示意了一下,便起身向外走去。苏婉清也预感不妙,紧随其后。
只见院门外,几个穿着黑色绸衫、歪戴帽子、流里流气的汉子,正推搡着排队等候的妇人,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滚滚滚!都挤在这里做什么?挡着大爷们的路了!”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推倒在地,孩子吓得哇哇大哭。维持秩序的几个帮忙女子上前理论,却被那些汉子污言秽语地调笑,羞愤难当。
“住手!”胡老扁一声断喝,走上前去,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却锐利地扫过那几个混混,“光天化日,为何在此滋扰生事,惊吓病患?”
为首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斜睨着胡老扁,吊儿郎当地道:“哟,你就是那个胡老扁?听说你专看娘们儿裤裆里的病,看得挺溜啊?” 话语粗鄙不堪,引得他身后几人哄笑起来。
苏婉清气得脸色发白,上前一步,厉声道:“放肆!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
那疤脸汉子看到苏婉清,眼睛一亮,啧啧两声:“这小娘皮更水灵!怎么,也是来看那地方病的?” 言语间极尽侮辱。
“你!”苏婉清何曾受过如此羞辱,浑身发抖,就要令随行的护卫动手。
胡老扁却伸手轻轻拦了她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他盯着那疤脸汉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冷意:“诸位若是来看病,请排队。若是存心捣乱,休怪胡某报官。”
“报官?”疤脸汉子嗤笑一声,满脸不屑,“老子就是官!告诉你,胡老扁,你这什么狗屁义诊,未经许可,聚集刁民,扰乱地方秩序!赶紧给老子关了!还有你,”他指着胡老扁的鼻子,“无端行医,谁知道你是不是庸医害人?从今天起,不许你再给人看病!否则,砸了你的破医馆!”
此言一出,排队等候的病患们一阵骚动,脸上都露出恐惧和失望的神色。
胡老扁心知,这绝非普通的街头混混,背后定然有人指使。他正欲开口,苏婉清却已按捺不住,她走到胡老扁身前,直面那疤脸汉子,俏脸含霜,一字一句道:“你们听好了!这义诊,是我苏婉清办的!我父亲是苏耀祖!你们哪个衙门口的?敢来砸我的场子,尽管试试看!”
“苏……苏耀祖?”那疤脸汉子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凝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身后的几个混混也瞬间噤声,面面相觑,腿肚子都有些发软。督军苏耀祖的名头,在这地界上,就是阎王爷的勾魂帖!
“原……原来是苏小姐……”疤脸汉子结结巴巴,冷汗都下来了,“小……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小姐,该死!该死!”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然后对着手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滚!”
一群人来时气势汹汹,去时连滚带爬,顷刻间作鸟兽散。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了一阵欢呼,看向苏婉清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苏婉清转过身,看向胡老扁,脸上犹带着怒气未消的红晕,但眼神中却有一丝解气后的快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保护他的冲动得以实现的满足。
胡老扁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他靠医术安身立命,却终究需要倚仗权势,才能在这乱世中维持这一点济世的方寸之地。这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与悲哀。然而,苏婉清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那娇柔身躯挡在他身前的身影,又让他心头泛起难以言喻的暖流与……一丝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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