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发现药渣异常后,胡老扁便严格执行了新方案:柳玉茹的汤药一律由医馆学徒精心抓取、在他眼皮底下煎好,装入特制的保温食盒,再由他或可靠的学徒亲自送至朱府,当着丫鬟的面看着柳玉茹服下。所用煎药之水,也取自医馆后院那口深井。如此一来,切断了所有在朱府内部被人动手脚的可能。
如此严防死守之下,柳玉茹的病情终于停止了恶化,那口游丝般的气息,算是勉强吊住了。脉象虽依旧细弱不堪,但那种因药性冲突而产生的滞涩感消失了,显示药力开始缓慢地、艰难地滋养她千疮百孔的身体。她偶尔能清醒片刻,眼神依旧空洞,但至少,不再呕血,不再出现那些危象。
胡老扁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警惕并未放松。那个隐藏在暗处、欲置柳玉茹于死地的人,一击不成,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更大的风波,以另一种更猛烈的方式,骤然降临。
这日清晨,胡老扁刚打开医馆大门,便见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在一个穿着笔挺军官制服、面色冷峻的中年人带领下,直接包围了医馆,引得街坊邻居远远围观,指指点点。
“你就是胡济仁?”那军官上下打量着胡老扁,眼神锐利如鹰。
“正是鄙人。不知军爷有何公干?”胡老扁心中凛然,面上却保持镇定。
“奉省保安司令部命令,”军官亮出一纸公文,声音冰冷,“怀疑你与财政厅朱逢春科长贪墨军饷、倒卖管制药材一案有关,现带你回去协助调查!医馆即刻查封,所有账册、药方,一律收缴!”
如同晴天霹雳!胡老扁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朱逢春贪墨军饷?倒卖管制药材?还牵扯到了自己?
他瞬间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医疗纠纷,也不是宅门内斗,这是官场倾轧,是有人要对朱逢春下手!而自己,因为与朱家的牵连,尤其是为柳玉茹治病所开出的那些含有紫河车、鹿角胶等贵重药材的方子,很可能被人做了文章,成了攻击朱逢春的“罪证”之一!那隐藏在朱府的暗箭,与这来自官场的明枪,竟然在此刻汇合了!
“军爷,胡某行医济世,从未参与任何官场事务,更不知朱科长贪墨之事。所开药方,皆因病施治,有脉案可查,何来倒卖药材之说?”胡老扁试图辩解。
“少废话!”军官不耐烦地一挥手,“有没有关系,回去审了便知!带走!”
两名士兵上前,便要扭住胡老扁。
“住手!”一声清脆而带着怒意的娇叱从人群外传来。只见苏婉清分开人群,快步走来,她今日未坐车,显然是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她走到那军官面前,俏脸含霜,“王参谋,你好大的威风!胡先生是家父都敬重的良医,你无凭无据,凭什么抓人封棺?”
那王参谋见到苏婉清,神色微变,但依旧强硬:“苏小姐,卑职奉命行事,公文在此。朱逢春案牵涉甚广,胡济仁与其往来密切,且有贵重药材流向不明,嫌疑重大,必须带回去审问清楚!还请小姐不要妨碍公务!”
“贵重药材?”苏婉清冷笑一声,“胡先生为我资助的义诊,救治了无数贫苦妇人,所用药材皆有账目可查!至于为朱夫人治病,乃是医者本分,所开方药皆对症下药,何来‘流向不明’?你所说的‘管制药材’,是指紫河车、鹿角胶吗?此乃妇科常用药,药行皆有售,何须‘倒卖’?王参谋,办案要讲证据,莫要被人当枪使,冤枉了好人!”
王参谋被苏婉清一连串的质问逼得脸色青白交错,他深知这位督军千金的份量,不敢过于得罪,但上峰严令,他又不能退缩,只得硬着头皮道:“苏小姐,此案是保安司令部直接督办,证据与否,需调查后方能定论。卑职只是依令行事,还请小姐不要让卑职难做。”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胡老扁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苏婉清,看着她为了自己不惜与军方对峙,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但更多的,是担忧。他深知,苏婉清可以暂时护住他,但若强行对抗,只会将她也卷入这旋涡之中,甚至可能影响到她父亲苏督军。
他轻轻拉开苏婉清,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争。然后,他面向王参谋,平静道:“王参谋,胡某愿意配合调查,以证清白。只是医馆内存有大量病患脉案和待煎的药剂,若骤然查封,恐耽误病情,酿成恶果。可否容胡某安排一下,将紧要之事交代给学徒,再随你前往?”
王参谋见胡老扁态度配合,又瞥了一眼面色不虞的苏婉清,权衡片刻,勉强点了点头:“给你一刻钟时间!”
胡老扁转身,快速对吓得面色惨白的学徒低声交代:“立刻将朱夫人的脉案和最近药方副本藏好。其他病患的急症药,优先煎好分发。若我三日内未回,你可去寻苏小姐相助。” 他又对苏婉清投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低声道:“小姐,此事水深,切勿硬抗。清者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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