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的镐京朝堂上,钟声三叩,百官列立,鸾旗静垂。
周公端坐上首,神色宁静,却透着一股不可撼动的肃然威压。
殿外传来海风般的低语——那是来自关东的信使,带回了齐地暗潮再起的消息。
“东土夜会,齐侯为首,鲁、卫、陈、蔡皆在。”侍从伏地禀报,声音压得极低。
周公眉头微蹙,却未作惊怒之色,只淡淡问道:“礼使何在?”
“昨夜已回,现候于殿外。”
“宣。”
片刻后,一名身披风尘的使者踏入殿中,衣上尚带未干的潮气。
那是东海的味道,混着铁与血的气息。他俯首跪地,将一封密录呈上。
周公展开,目光一掠,眉宇间似有冷光一闪。
密录上,以周制小篆记下——“齐、鲁、卫、陈、蔡共盟于海坛,以血为誓,逆礼改命。”
字迹斑驳,显然是探子所急录之信。
群臣心神皆动,殿中一时寂然无声。
周公阖上书卷,缓缓起身,衣袍微动,如海风推波。
“诸侯合谋,行之必逆天理。”他低声道,“然其志不在逆天,而在求存。诸侯惧礼,非恨礼;畏权,非恨德。吾若仍以威制,必致群怨。”
群臣默然,唯召公进言:“大公所虑甚明。然若纵之不诛,恐礼乱再起,天下心摇。”
周公微笑:“诛可止乱,而不可止心。止心者,礼也。”
他转身望向窗外,朝阳穿过殿檐,照在他掌中玉圭上,映出一线金光。那一刻,他似乎洞悉了世间的平衡。
“备车。”周公语声平静,“吾将亲往东土,以礼行诛,以德定谋。此行,不为示威,而为示道。”
“示道?”召公愕然。
“礼者,非束人以法,而是安人以序。若天命不显,吾当以心示之。”
殿中群臣齐拜,然而每个人心中都明白,这一去,将是周公生涯最凶险的一场博弈——诸侯合流,暗潮未息,稍有不慎,便是天下反噬之局。
周公却神色如常,只吩咐左右:“封诏于鲁,使其代为告诸侯——周公将行礼于东海,请群侯共证乾坤。”
话音落,内侍应声而退。
风声卷起殿门的帘幕,晨光刺眼,映得周公的影子又长又深,仿佛延伸到整个天下的边界。
他转身,低声自语:“齐侯既欲以天命立势,吾便以人心证命。”
——
海风自东起,吹过镐京城上空的云。
那风中带着淡淡的潮咸气息,也带着一场新局的预兆。
朝堂寂寂,唯玉圭轻敲案几,声如战鼓初鸣。
——
镐京东门,云气低垂。周公乘辇启程,百官肃送,钟鼓齐鸣。
礼仪庄重,却掩不住风中那股未散的杀机。
沿途百姓跪拜如山,呼声震动天地:“周公千岁!礼安天下!”
而在遥远的关东,诸侯密谋之火,正被海风助燃。
齐侯独立于东海之滨,望着潮涌拍岸,长袍猎猎。
身旁鲁侯、蔡侯、卫侯皆聚于此,面色沉凝。
鲁侯先开口:“周公此行,声称巡礼,实则以德服人,借礼削权。若让他至东海立坛,诸侯从此尽入其道,再无抗衡之机。”
卫侯冷笑:“我等若坐视不理,明年之后,恐连国祭之权也要由镐京批准。此事不可缓。”
齐侯捻须沉吟,目光深处闪着狠光:“吾已遣人散布言语,称周公巡礼乃假,实是为废幼主、夺王权。天下闻之,必再疑心。”
蔡侯紧接:“既然要动,便趁其未至。吾等合诸侯兵,设伏于海西山口。若其车驾抵达,便以‘请礼’之名阻之——成则制之,败则退守关中。周公虽智,也难两顾。”
一阵沉默之后,鲁侯缓缓抬头:“此举虽险,却亦唯一良机。若不于此阻周公,再无翻盘之日。”
齐侯点头,目光投向汹涌的海潮,冷声道:“那便行。”
——
与此同时,周公一行已行至鲁境。沿途诸民夹道迎送,皆以礼相见,然暗处目光交织——探子、刺者、流言之徒,皆潜伏其间。
姜子牙骑白马相随,手执打神鞭,低声问:“殿下,此行礼重而局险。若真有诸侯阻礼,当如何?”
周公不答,只静静看着前方的朝阳。
他的目光透过金光,仿佛能看到那汹涌的东海浪涛。
“姜上卿,记得我曾言,‘以礼止兵’乎?”
姜子牙沉声:“然,此时礼未可止刀矣。”
“未可止刀,便以心为刃。”周公淡淡一笑,“天下若知吾心,诸侯虽刀兵并起,也终会自惧其非义。”
他放下车帘,语气低沉而有力:“命诸军前行,不为备战,而为布阵——礼阵。”
姜子牙愣住:“礼阵?”
“是。”周公缓缓闭上眼,“昔者黄帝以阵布天文,今孤以礼定人心。若诸侯真敢阻我之行,便以天象为证、以礼为戈,破其心、毁其志。”
——
数日后,东海近岸。风势渐强,浪声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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