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大材料学院的会议室,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焊锡,混杂着化学品刺鼻的余韵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焦虑。那叠被冯教授推过来的文件,落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其重量不亚于一块冰冷的墓碑,上面刻着触目惊心的墓志铭:“三百万”与“归零”。
冯教授不再是那个在讲台上挥斥方遒、描绘技术蓝图的学者。他枯槁的面容深陷在眼窝里,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株在绝壁狂风中死死扎根的老松。他带来的三份文件,每一份都浸透了背水一战的孤勇与孤注一掷的精密:《“绿盾”微型示范线建设方案及预算(修订版)》、《环境适应性及工程应用测试大纲》、《风险评估与应急预案》。
枯瘦如柴的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点在预算表一台设备参数上:“这台小型连续反应釜,国产的。”他的声音干涩,像砂纸摩擦,“省了整整八十万。”他顿了顿,喉咙里滚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带着锈蚀金属的味道,“代价?它的工艺稳定性…得像伺候刚出土的唐三彩,容不得半点风吹草动,一丝一毫的差池,都可能让整锅料废掉!”
他翻到测试大纲。密密麻麻的文字罗列着六大类、上百项酷刑般的测试项目——从极地般的零下三十度低温,到赤道正午般的紫外线暴晒极限,再到模拟酸雨的腐蚀、附着力反复剥离的折磨…时间跨度被冷酷地锁定在6到8个月。每一个项目名称,都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叶帆的神经上。
最后,他的指尖重重敲在《风险评估》结论页那行加粗的黑体字上,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核心风险点:若耐候性测试结果崩塌,或首批三个示范工程反馈如坠冰窟…项目价值评估归零,三百万投资回收率,低于10%。”
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悬崖,就在这里。”冯教授抬起浑浊却异常锐利的眼,那目光如同淬火的探针,直刺叶帆眼底,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叶总,帆筑真要跳下来做这个牵头人,就得把眼睛睁到最大,看清楚这深渊有多深,多冷!绿盾这点光,”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金属锈味,“可能是照亮未来的引路灯,也可能…是瞬间焚尽一切的业火!”
叶帆沉默着,一页一页翻过文件。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被无限放大,像砂轮在打磨他紧绷的神经。意识深处,【中级市场推演】被强行推到极限,与新获得的【初级用户体验洞察】激烈碰撞、交织:
预算的严苛: 每一分钱都卡在极限上,透着股破釜沉舟的穷酸与科研人员最后的倔强尊严。几乎没有水分,也意味着几乎没有缓冲。风险被赤裸裸地最大化。
测试的残酷: 这份大纲是负责,更是对未知深渊的巨大恐惧。冯教授在用最极端的方式,试图榨干所有潜在风险。这种坦诚到残酷的态度,意外地降低了“欺诈”的可能性。
“最坏情况”的赤裸: 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叶帆试图保留的最后一丝侥幸幻想。归零!低于10%!这些词带着血腥味。
那根紧绷的弦: 冯教授灵魂深处对技术主导权的绝对掌控欲,依旧绷紧如满弓,不容丝毫侵犯。
文件合上,发出轻微的“啪”声。叶帆抬起头,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如铁砧般沉稳、坚定,迎向冯教授探针般的逼视。
“方案很扎实,”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风险…也像开了刃的刀,明晃晃架在脖子上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按在文件上,“帆筑牵头联合投资,方案不变:我们找2到3家,懂技术价值、有建材或工程背景、不贪图短期暴利的产业伙伴。帆筑,”他顿了顿,这个数字仿佛需要咬碎牙关才能吐出来,胃部传来一阵清晰的绞痛——那是用帆筑实业的血肉去填科技鸿沟的切肤之痛,“出资80到100万,占联合体三分之一。成立专项基金,委托最严格的第三方机构管钱,确保每一分钱,都精准地流进示范线的建设和这上百项测试的熔炉里,一分一毫,不容染指!”
他加重语气,每一个字都像在冰冷的铁砧上反复锻打,清晰、冷硬、不容置疑:
“联合体,帆筑只求一个董事会观察员席位! 对重大资金流向、核心团队变动,我们要知情权、建议权!但研发方向、技术路线、日常管理,”他斩钉截铁,目光如炬,“完完全全,由您和您的团队掌控!这是帆筑的底线,也是我们能给出的最大诚意——对技术灵魂的绝对尊重!”
冯教授沉默了。时间仿佛在焊锡与化学品的气味中凝固。只有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发出单调而滞重的“叩、叩”声,在叶帆耳中,闻起来像实验室里福尔马林浸泡标本的味道,冰冷刺骨,带着死亡的滞重。
叶帆的方案,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剥离了资本贪婪的獠牙,保留了产业协同的骨架,最大程度守护了技术自主的圣坛。这远比他预想中任何秃鹫般风投提出的条件都要干净、纯粹,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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