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少林闻言面露难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官袍袖口的刺绣:“唯娘已故近一年,只怕早已化作枯骨...”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不过下葬时曾用石灰防腐,或许...”
北堂仲邯摇头打断:“即便尸身尚存,也难保不被动了手脚。”
他指尖轻叩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当务之急是找出会吹奏北祭彼岸谣之人。此等邪术非寻常人能掌握,范围应当不大。”
秋瑾的目光落在窗外盘旋的玄鸦身上,她忘记给温央捎信了!
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查唯娘的身世过往。”
她转向崔少林,“阿阮为何会梦婆山的求救符?那需要极强的精神力才能绘制。知道的人也不多,她年纪不大。”
崔少林眉头紧锁,端起茶盏又放下:“可她并未成功...”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了。
茶盏中的倒影微微晃动,映出他猛然睁大的双眼——这么多疑点环环相扣,此案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
“我这就回府彻查。”崔少林霍然起身,官袍带起一阵风,“祝县令最善抽丝剥茧,或可助一臂之力。”
太守府的书房内,烛火彻夜未熄。
崔少林与县令祝知镜对坐案前,四周堆满了泛黄的卷宗。
祝知镜年约四十,面容清癯,一双鹰目锐利如刀。他正用特制的放大镜检视一块从绣坊取来的碎布。
“大人请看。”祝知镜指着布片上几不可见的暗纹,“这是北祭特产的血蚕丝,东黎境内极为罕见。”
崔少林凑近细看,果然发现布纹中隐约透着血色脉络。
他立即命人取来近十年所有绣坊的进货记录,一页页仔细核对。
“景和二十三年!”祝知镜突然指着一条记录,“唯娘曾单独采购过一批异色丝线,备注说是修补旧物件用。”
什么旧物件需要用到这种丝线呢?
“先看看库房里有没有这批丝线吧!”崔少林揉了揉眉心。
祝知镜并不知崔少林看到案发当时,只是觉得当时这件案情扑朔迷离。
奈何当时人证物证俱在,只能当是阿阮突发癔症杀人结案。
崔少林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陷入死局里了。
祝知镜立即唤来书吏去查。
等待的间隙,这位精瘦的县令忍不住道:“大人,这案件是下官亲审的,卷宗看了不下十遍。七条人命,证据确凿,阿阮又当场认罪,当时觉得疑点重重...”
他摇摇头,“如今想来,确实处处透着古怪。只是当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崔少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前又浮现出往生阵中看到的血腥场景——阿阮那双惊恐无助的眼睛,唯娘诡异的微笑,还有那把沾满鲜血的剪刀。
当时所有人都被表象迷惑,谁会想到一个聋哑少女竟是被栽赃的替罪羊?
“库房没有这批丝线的记录。”书吏匆匆回来禀报,“但小的发现一件怪事——景和二十三年的绣坊支取簿上,唯娘每月都领了双份丝线。”
崔少林长叹一声,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茶汤溅出,在账册上晕开一片褐色的水渍。
线索似乎又断了。
祝知镜宽慰道:“或许唯娘的身世有问题。下官这就去调阅她入府时的保书,等明日细查,定能有所发现!”
“只能这样了...”崔少林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三日后,崔少林正在书房翻阅历年绣娘名册,祝知镜满面红光地抱着一摞泛黄的档案冲了进来,官袍下摆沾满尘土也浑然不觉。
“大人!有重大发现!”他气喘吁吁地将档案摊开在案几上,“下官派人到死者的户籍地探查,查到唯娘二十年前所在的绣坊,当时共有十名绣女。
景和十八年灾荒时,绣坊解散,半年后重新开张时,却只剩七人!”
崔少林立即放下手中的名册。
祝知镜指着其中一页:“这里记载有个绣娘怀孕后难产而死,一尸两命。但还有两人下落不明!”
“立即派人去追查!务必把十个人的去向、落脚点、与人往来,还有另外两人去向查清楚。”崔少林敏锐地察觉到案情的关键。
“下官已派了梁捕头等人去邵州了!”
梁捕头年纪虽不大,但是为人聪明又严谨,办事尤为可靠。
“北祭那边的人,可有消息传来?”崔少林站起来走了几步。
“北祭那边比较麻烦,巫师那边的人进出比较严谨,估计还要多花些时间。”祝知镜叹气道。
“嗯,不急…按说此案件已结,不必再浪费人力物力!但是我总觉得此事不该就这样草草了事,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崔少林甚至觉得,绣娘的死,只是一个开端!
“这…”祝知镜不知道他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但理清案件,还死者一个公道,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只是…终究是错杀了一条人命!
人死不可复活!
梁捕头到了邵州立即着手开始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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