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风还在呼啸，卷起的雪沫子打在军大衣上，簌簌地落，却丝毫吹不散众人眼底的热意。姜稚把围巾又紧了紧，鼻尖冻得通红，目光却死死黏在夜空中——那片极光比刚才更浓烈了，绿色的光带像是被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在墨色天幕上肆意舒展、缠绕，时而像奔腾的河流，时而像舞动的绸带，偶尔溅起的紫红光斑，落在远处的雪地上，竟让皑皑白雪也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粉紫，美得像从童话书里拓印出来的场景。
“哎哟，要是能拍照就好了！”王哥突然重重拍了下大腿，语气里满是惋惜，哈出的白雾裹着话音，在冷空气中散得飞快，“这么好的景致，拍下来能当一辈子的屏保，等以后退伍了，拿出来看还能想起今儿个的热闹！”
他这话一出，其他老兵纷纷附和，手里的动作也跟着动了起来。小张急忙掏出揣在怀里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按了好几下，眉头却越皱越紧，最后无奈地叹气：“完了，我手机早上巡逻的时候在雪地里摔了下，冻关机了，现在揣怀里捂了半天，还是开不了机，白瞎了这好机会。”
李叔也慢悠悠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外壳磨得发亮的旧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看，又摇摇头塞了回去：“我这老伙计用了五年了，像素糊得很，拍出来肯定是一团绿糊糊的影子，别糟蹋了这么美的极光。”张哥也笑着摆手：“我手机昨晚忘充电了，现在只剩1%的电，也就够接个紧急电话，拍照想都别想。”
老兵们你一言我一语，语气里满是遗憾，眼神却还是舍不得离开夜空。姜稚听着他们的话，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心里忽然一动——她的手机好像还能开机。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掏出来，双手拢在嘴边哈了口热气，才轻轻按亮屏幕。右上角的电量格子孤零零地亮着最后一格，还闪着微弱的红光，屏幕下方瞬间跳出“电量不足5%”的提示，看得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手机是去年夏天攒了三个月兼职钱买的二手机，续航本就不好，白天送煤时又拍了些沿途的雪景，还跟闺蜜林晓发了几条消息，没想到耗电这么快。
“姑娘，你手机还能开机？”小张眼尖，瞥见了她手里亮着的屏幕，凑过来问，“能拍不？要是能拍，哪怕糊点也行，好歹留个念想。”
姜稚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低电量提示，又看了看老兵们期待的眼神，心里犯起了嘀咕。要是现在拍照，拍不了几张手机就得关机，万一后面有什么紧急情况，连联系外界都成问题；可要是不拍，老兵们守在这里这么久，难得遇到极光指数爆表的好机会，错过这次，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年糕——小家伙大概是被屋顶的热闹劲儿感染了，不再缩在衣襟里睡觉，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夜空中流动的极光，尾巴尖偶尔轻轻晃一下，粉粉的肉垫从爪子缝里露出来，显得格外可爱。
就在这时，夜空中的极光突然变亮了，一道耀眼的绿光从天幕中央划过，紧接着，大片的紫红色光斑像是烟花一样炸开，把整个夜空染成了梦幻的色彩。老兵们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这转瞬即逝的美好。
姜稚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她抬头看了看漫天极光，又低头摸了摸年糕毛茸茸的脑袋，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她把手机举起来，调整到拍照模式，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年糕从怀里抱出来，让它面对着夜空，自己则慢慢蹲下身，把手机镜头对准了年糕和它身后的极光。
“姑娘，你这是要干啥？”李叔疑惑地看着她的动作，小声问道。
“咱们没有专业的相机，也没有补光设备，”姜稚一边调整手机角度，一边笑着解释，“但年糕的毛是浅色的，能稍微反射点极光的光，说不定能拍出不一样的效果。”她说着，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点了一下，“咔嚓”一声，第一张照片拍好了。
她赶紧把手机凑到眼前看了看——照片里，年糕圆滚滚的身子对着夜空，背后的极光像是一条绿色的丝带，刚好落在它的头顶，像是给它戴了个漂亮的光环，虽然因为光线不足有些模糊，但那抹绿色的光带和年糕可爱的身影搭配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好看！真好看！”小张凑过来看了一眼，兴奋地小声喊，“姑娘，再拍几张！多拍几张留着！”
姜稚点点头，又调整了几个角度，趁着手机还没关机，连续按了两次快门。第二张照片里，紫红色的光斑刚好落在年糕的耳朵旁边，像是给它的耳朵镶了层粉边；第三张照片里，绿色的光带缠绕在年糕身后，像是给它系了一条长长的丝带，看起来格外灵动。
刚拍完第三张，手机屏幕突然闪了一下，紧接着就黑屏了——果然，最后一格电也耗尽了。姜稚把手机揣回怀里，心里却满是欢喜，她抬头对老兵们说：“拍了三张，虽然有点糊，但应该能看，等明天我找地方充电，再发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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