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青溪村,风里已经带了几分刺骨的凉意。村口的大喇叭原本只是早晚播报些生产队通知,这几天却突然热闹起来,一遍遍循环播放着让人振奋的消息——高考恢复了,凡是符合条件的青年,都能报名参加,凭本事考大学、吃公家饭!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快地传遍了整个村子。村民们茶余饭后都在议论这事,眼神里满是新奇和向往。“听说考上大学就能当干部,不用再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可不是嘛,城里的学校,那是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的!”“咱们村的知青小王,肯定要报名,他本来就是读书人!”
苏念桃正在院子里翻晒草药,听到这些议论,手里的动作猛地一顿,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胀,还有抑制不住的狂喜。
高考……恢复了。
这四个字,是她前世梦寐以求却没能抓住的机会。前世高考恢复时,她正被李家的琐事缠得焦头烂额,娘病重,李壮又总来催债,她连打听报名的勇气都没有,最后眼睁睁看着同村的知青考上大学,离开了青溪村,而自己则一步步坠入深渊。
这一世,她重生回来了,娘的病在灵泉水的调理下渐渐好转,她也攒了些卖菜的钱,终于有机会去追逐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桃儿,你咋了?”苏母坐在炕边缝补衣服,看到女儿站在原地发愣,忍不住问道。
“娘!”苏念桃快步走到炕边,声音都有些发颤,“高考恢复了!我能报名考大学了!”
苏母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眶却红了:“好,好……桃儿,你从小就聪明,读书也用心,要是能考上大学,就再也不用在这村里受委屈了。”
“嗯!”苏念桃重重点头,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娘,我一定能考上!等我考上大学,就带你去城里,让你享清福!”
可兴奋过后,冷静随之而来。她知道,报名高考没那么容易。首先,她得弄清楚报名的流程、需要的手续,还有考试的范围;其次,村里肯定有人不看好她,甚至会阻挠她——比如李家的人,还有那些觉得“女人读书无用”的村民。
尤其是李伟。
苏念桃的眉头微微蹙起。李伟是李壮的堂弟,比她大三岁,也是村里为数不多读过高中的人。前世,他就是靠着哄骗,让她以为只要伺候好他复习,等他考上大学就会带她一起走,结果他考上后,转头就娶了城里的姑娘,把她抛在脑后。这一世,她早就刻意避开他,可村里就这么大,难免会撞见。
她必须尽快打听清楚报名的事,而且要偷偷进行,不能让李伟知道,更不能让他打乱自己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苏念桃安顿好母亲,揣着攒下的几块钱,借口去镇上给娘买药,实则想去公社打听高考报名的事。可刚走到村口,就看到知青小王正被一群村民围着问高考的事。
小王是城里来的知青,在村里待了三年,学识渊博,村民们都信他。苏念桃心里一动,悄悄凑了过去,想听些有用的信息。
“报名得去县教育局,带户口本和身份证明,还要填报名表,由大队部盖章推荐。”小王耐心地解释着,“考试时间大概在明年年初,具体科目是语文、数学、政治,还有理化或者史地,看自己选文科还是理科。”
户口本、身份证明、大队部盖章……苏念桃默默记在心里。这些东西,户口本家里有,身份证明可以去大队部开,可大队部盖章……张桂香是妇女队长,要是她知道自己要报名高考,肯定会从中作梗。
“小王,你说咱们庄稼人,能考上吗?”有村民问道。
“怎么不能?”小王笑了笑,“高考看的是真才实学,只要好好复习,谁都有机会。我已经打算报名了,这几天就开始看书。”
苏念桃听得心潮澎湃,正想上前再问问复习资料的事,却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念桃?你也来打听高考的事?”
她回头一看,是春杏。春杏也是个苦命的姑娘,家里重男轻女,不让她读书,可她私下里总找苏念桃借旧课本看。
“春杏,你也想报名?”苏念桃小声问。
“想是想,可我爹肯定不同意,说我一个姑娘家,不如早点嫁人。”春杏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不过我还是想试试,偷偷打听打听。”
两人正说着,小王被村民们围着走远了。苏念桃心里着急,想追上去再问问,却被春杏拉住了:“别去了,人太多,等会儿再找他。我知道他住的地方,就在村西头的知青点,咱们晚上过去,他肯定愿意给咱们讲。”
苏念桃点点头,觉得春杏说得有道理。晚上人少,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两人约定好晚上在知青点门口碰面,苏念桃就假装去镇上买药,在镇上的新华书店转了一圈。书店里关于高考的复习资料很少,只有几本破旧的课本和习题集,价格却不便宜。她咬咬牙,买了一本语文课本和一本数学习题集,花了一块多钱——这几乎是她卖菜赚的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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