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们家与那位镇委领导关系日渐疏远之后,父母仍得为我的未来作考虑。按照那个年代的政策,家里只留一个孩子,姐已经参加了工作,我是难逃下乡或支边的命运了。独自一个人外出狩猎,让我感知了外面的世界的精彩,就我的内心来说,我倒是情愿走得远一些。如果,能去支边的话更好!“大丈夫自当手提三尺剑,立功千里外”只有去支边,才能“立功千里外”哦。
但是,父母亲却不是这么想的。尽管政策不允许长子留在他们的身边,儿子要去的地方,总得能时常见面才行哦。母亲有意识地接近小镇西边乔姓的那户人家。那家的女主人是小镇卫生院的负责人。母亲很快的与她热络了起来。那家人的男主人也是一位南下干部,有着小镇人认为理所当然是领导的弯舌头口音。他们家有三个女儿,长女便是我读中学时,常常听到的宣传广播中,那个气急咻咻的读宣传稿的人。母亲是希望通过那家人的关系,能为她的长子找到一个能叫得应的插队落产地方!
我依然在那座老宅院中待不住。自从我在那条小河边的桑树地坎上不期而遇了那个疯女人之后,我对狩猎的兴趣已经骤然减退。再加上天气已渐渐的热了,在大太阳底下去追逐天空中飞翔的鸟儿,也确实不是我的体力所能达得到的。我将兴趣的热度聚焦到了垂钓上。垂钓时,可以找个阴凉的树底下坐着,任水面上吹来的风轻抚我的脸。这是一种很惬意的感觉。我可以在垂钓时,静思默想,任我的思绪天马行空。
我不必再瞪大眼睛去辨别,去判断树丛中、草丛里,弄得枝叶摇摆的是人还是什么。更不必再担心草丛中有人会朝我亮出她的屁股或者是乳房和生殖器。我已领略了这土地上蕴含着的原始野性;这种野性,虽然对我的青春的心,是有吸引力的。但是这是带有排斥的吸引力!我能感觉到那一份神奇。在我的心中,这是一份令我敬而远之的神奇。
故乡小镇地处江南水网地带,那里多得是湖、港、河、汊。我拿着钓竿,在农村人家的水埠头,寻找合适的垂钓地点。那个年代,并不允许私人垂钓。湖、港、河、汊都归属于小镇的水产大队管辖。水中畅游着的鱼类都属于集体的财产。小城的那艘渔政快艇常常会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垂钓人的钓竿前。等到垂钓人感觉到水面的漂浮在剧烈的晃动,慌忙从遐想中回过神来时,已经闪躲不及!
在上午时,外出垂钓,我常常首选小镇北侧的梅花洲。这是一个日渐颓废的更小的镇。除了隔河相望的那两株古银杏树依然生机勃勃之外,其它的景象已如苟延残喘的老人,满目衰败。但是那三步两片桥却依然在,小河北边的石帮岸依然挺立着。梅花潭早已干枯,干枯的梅花潭长满了芦苇,芦苇丛中散满了瓦砾。这些瓦砾只能让我感到这世界的沧海桑田,并没有能让我听到昔日的箫声弦音。这是一种能让人感觉得到的苍凉。但是,我年轻的心似乎很愿意去感受这一份苍凉。
在梅花洲垂钓,我更愿意与躲在石帮岸下石缝中的鱼较劲。那里多汪刺和河鳗。多汪刺鱼的地方,河底必定是瓦砾滩。我可以想象,当年曾有多少两岸的老房子,倒塌时的断砖碎瓦掉落在了小河中。小河水质清澈,流水悠悠,怎么可能掩去过去的岁月!
钓汪刺鱼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汪刺鱼喜食蚯蚓河和河蚌肉。去断垣残壁边翻开瓦砾,小小的红蚯蚓就会显身。抓一条红蚯蚓将钓钩从蚯蚓的头部插入,留小半条在钩外扭动。这样的钓饵刚刚垂下,水面上的漂浮便会连续下沉。这是汪刺鱼在抢食呢!汪刺鱼极喜抢食,又生得嘴巴阔大,往往只一吸,便一口吞下的钓饵。
我一直不明的是,这么古老的小镇小河,汪刺鱼们为什么没有学会一丁点的老谋深算呢?一见鱼饵,便会被诱惑弄得昏了头,被钓上岸的汪刺鱼直竖着那根背刺,总是“吱吱”“嘎嘎”地叫个不停。我知道它必定是有满腹的牢骚要发!我知道它这是满肚子的不服气呢!
钓河鳗便需要斗智斗勇了!河鳗也喜食蚯蚓和蚌肉,但相比之下,似乎更喜爱蚌肉一些。大概是因为新鲜的蚌肉在清澈的河水中显得更醒目了吧。沿着小河的浅滩走,在浅水中,常能觅见剪刀蚌的踪影。有时是像一柄剪刀一般地插半只在河泥中;有时是平躺在河泥上。身后总会留下一条浅浅的移动过的印痕。
剪刀蚌应该是以其形象像剪刀而得名。取来剪刀蚌,用小刀划进蚌边,只一划,蚌壳便匍然而开。倘如没有带小刀,也容易,只需用断砖轻砸蚌壳,蚌壳便会破裂,无论是用刀剖开的;还是用砖砸开的。黄黄的蚌肉都会一阵微微地颤抖,这常常让我心生不忍。将钓钩扎入蚌肉中,直至钩尾淹没。垂钓于石帮岸边,不时地沿石帮岸轻轻的移动和提放。让蚌肉在水中显得是活着的一般,河鳗会突然窜出抢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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