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的念头,如同恶毒的魔音,无数次在他耳边低语:
“停下吧……太痛苦了……”
“没用的……你改变不了什么……”
“融入源液……获得永恒的安宁……”
每一次,都是那刻骨铭心的恨意和对真相的执念,如同最后的堤坝,死死挡住了这沉沦的洪流!
“看……再看一次……”
他咬着早已破碎不堪的嘴唇,任由铁锈味的鲜血流入喉咙,刺激着麻木的神经。目光死死锁定在池壁上方约三尺处,一个正在缓慢形成的符阵节点上。那是由一个形似滴血獠牙的符文、一个形似盘旋毒蛇的符文以及一个形似破碎颅骨的符文,正以某种不稳定的三角结构缓缓靠拢。
就在这三个符文即将完全接触、节点成型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滴血獠牙符文的尖端,本该指向毒蛇符文的七寸,却因某种未知的能量扰动(或许是源液深处某个飞升者最后的挣扎引发了细微波动),极其细微地向上偏移了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丝角度!就是这一丝微不可察的偏移,让本该稳定形成的三角节点,其内部能量流转瞬间出现了剧烈的冲突!
嗡——!
一股极其细微、却带着明显紊乱和排斥的能量涟漪,从那个不稳定的节点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如同平静水面上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就在这紊乱涟漪扫过凌烬残躯的瞬间!
滋啦——!
他身上那如同附骨之疽、持续不断抽取他最后生命源力的无形吸管,仿佛被无形的剪刀猛地剪断了一根!那股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抽取感,骤然消失了约莫十分之一!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那股抽取之力便在其他稳定符文的牵引下迅速恢复,但那种“断开”的轻松感,对此刻濒临油尽灯枯的凌烬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就是它!!!”凌烬残破的识海中,如同有惊雷炸响!疲惫、剧痛、绝望瞬间被一股狂喜的洪流冲散!
他找到了!找到了这座炼化大阵运行规则中,那极其隐蔽、极其短暂、因符文组合不稳定而产生的“缝隙”!一个法则层面的“漏洞”!一个能量流转的“盲点”!
这个“缝隙”的出现,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
必须是那些本身形态就带有冲突或吞噬属性的符文(如滴血獠牙、毒蛇、破碎颅骨这类凶戾符文)。
三者必须构成一个不稳定的三角结构,彼此的能量场域处于微妙的临界平衡点。
需要池内其他区域(比如某个飞升者强烈的生命波动或消亡)引发的能量涟漪,恰到好处地打破这个临界平衡,诱发内部冲突。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其出现的概率,低到令人绝望!
但凌烬抓住了!在无数次濒临崩溃的观察中,在无数次与死神擦肩的坚持下,他抓住了这万亿分之一的可能性!
“机会……只有一次……”凌烬的心沉了下去,随即又被更强烈的决绝充满。狂喜过后是极致的冷静。他非常清楚,这次“意外”的缝隙出现,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接引池大阵意志的警觉(虽然对他这个“蝼蚁”可能不屑一顾)。下一次,当类似的节点形成时,大阵很可能会本能地修正这种不稳定。他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失败,就意味着彻底被这熔炉吞噬,万劫不复!
他不再贸然行动。身体的状态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任何多余的消耗都可能直接导致崩溃。他强迫自己进入一种近乎“龟息”的状态,最大限度地减少生命源力的流逝,将残存的所有神念和意志,都投入到最后的推演和准备之中。
脑海中,那三个符文的形态、能量特性、彼此间微妙的引力与斥力,以及外部能量涟漪触发的时机、强度、方向……所有观察到的细节,如同最精密的零件,被他反复拆解、组合、模拟。他在自己濒临破碎的识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构建着那个不稳定的三角节点,模拟着外部扰动的介入,推演着冲突爆发的瞬间,能量缝隙出现的位置、大小和持续时间!
每一次推演,都如同用烧红的钢针在搅动他脆弱的识海,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咬牙坚持着。失败……模拟失败……能量冲突不足……缝隙太小……持续时间太短……外部扰动时机不对……
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他破碎的衣衫,又在冰冷的池壁边缘迅速冻结成血色的冰晶。他的脸色惨白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唯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处,燃烧着越来越亮、越来越冷静的火焰——那是智慧与意志在绝境中淬炼出的最后锋芒!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
当他在识海中第一千次推演那个关键节点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契合感”终于出现!他“看”到了那个由滴血獠牙、盘旋毒蛇、破碎颅骨符文构成的不稳定三角,在一种特定角度和距离下,被一股来自池底左下方、强度恰到好处的能量涟漪(模拟某个飞升者生命源力剧烈波动的余韵)精准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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