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国丧的钟声余韵似乎还未在长安城上空彻底散去,但皇宫内的气氛已然不同。
素白的灯笼尚未撤去,宫人们依旧身着孝服,但那种先帝驾崩带来的恐慌与无序,正被一种新的、小心翼翼却又暗流涌动的秩序所取代。
新皇登基,权力更迭,每个人都在这微妙时刻重新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越王府的马车在清晨的薄雾中驶向皇宫。车内,李贞换上了一身符合亲王规制的礼服,玄衣纁裳,庄重而合体,将他挺拔的身形衬托得颇有几分天家气度。
只是他脸上刻意维持着的那份宿醉未醒的慵懒,以及眼底若有若无的血丝,巧妙地冲淡了这身庄重带来的威严感,依旧符合他“荒唐王爷”的人设。
他靠在车厢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那天晚上两仪殿的一幕幕在脑中回放。
太宗驾崩前的最后审视,太子李治那复杂难言的眼神,以及自己那场精心策划的“醉酒”表演……
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暂时的安全,并非永久的安宁。
新皇李治,那个看似文弱的兄长,能在太宗晚年残酷的储位之争中胜出,绝非易与之辈。他对自己这个曾被视为潜在威胁的弟弟,绝不会完全放心。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经过严格的查验后,得以驶入宫内。
今日并非大朝会,但通往太极殿的宫道上,已有不少身着紫袍、绯袍的官员行色匆匆,他们看到越王府的马车,大多投来或好奇、或鄙夷、或漠然的一瞥,随即又低下头加快脚步。
新朝伊始,每个人都忙于站队、表忠,或是规避风险,一个“失宠”且“荒唐”的亲王,并不值得他们过多关注。
李贞在引路宦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偏殿。
这里并非正式接见臣工的正殿,陈设更为雅致,少了些朝堂的肃杀,多了几分书卷气。殿内焚着淡淡的檀香,试图驱散连日来弥漫的药味和压抑。
新皇李治,如今的大唐天子,正坐在一张紫檀木书案后。
他并未穿着正式的龙袍,而是一身素净的常服,头上也未戴冠,只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发。
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下的乌青显示着连日守灵和操劳的疲惫,但那双原本略显柔和的眼眸深处,此刻却沉淀着一种初掌至高权力所带来的、混杂着不安与野心的光芒。
见到李贞进来,李治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一本奏疏,脸上挤出一丝看似温和的笑意:“八弟来了,不必多礼,坐。” 他指了指书案旁设好的锦墩。
“臣弟参见陛下,恭贺陛下登基。”李贞依礼参拜,动作略显迟缓,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宿醉不适”,然后才在锦墩上坐下,姿态也并非完全端正,微微歪着身子,像是强打精神。
“自家兄弟,私下里不必如此拘谨。”李治摆了摆手,目光却如同最精细的尺子,一寸寸地量过李贞的全身,从他略显凌乱的发髻,到微皱的衣襟,再到那双似乎无法完全聚焦的眼睛。
李治的指尖在奏疏上轻轻敲击着,这是他思考时不易察觉的小动作。
他在观察,在评估,这个弟弟在父皇驾崩、自己登基后,究竟是何种状态?是真心臣服,还是暗怀不满?
昨日的醉酒,是真情流露,还是……伪装?
“谢皇兄。”李贞从善如流,改了称呼,声音带着沙哑,“那天……臣弟失仪,还请皇兄恕罪。”他适时地露出些许惭愧之色。
“无妨。”李治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父皇骤然驾崩,举国同悲,你心中哀恸,借酒浇愁,也是人之常情。只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如今朕初登大宝,百废待兴,正是需要兄弟们齐心协力,共度时艰的时候。八弟你素有才名,往日也曾对时政有所见解,不知对眼下朝局,有何看法?”
试探来了。而且是非常直接的试探。李贞心中冷笑,李治这是既要展示新君的宽厚(称兄弟),又要摸清自己的政治立场和潜在威胁(问朝局)。若自己真顺着杆子爬,高谈阔论,只怕立刻就会引起更深的忌惮。
李贞脸上立刻露出惶恐和为难交织的表情,连连摆手:“皇兄可莫要取笑臣弟了!臣弟那点墨水,自己还不知道吗?往日不过是年少轻狂,胡言乱语罢了。
这朝局天下,有皇兄这般英明神武的君主,还有长孙司空(长孙无忌)、褚遂良他们那些老成谋国的重臣操心就够了。臣弟……臣弟就想着,能不能求皇兄个恩典……”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混合着讨好和期待的光芒,像一个向兄长讨要玩具的孩子。
李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更深的探究:“哦?什么恩典?但说无妨。” 他身体微微前倾,似乎被勾起了兴趣。这与他预想中的对话走向完全不同。
李贞搓了搓手,做出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压低声音:“臣弟……臣弟就是想……能不能求皇兄,把臣弟的封邑往江南那边挪一挪?或者……赏个富庶点的州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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