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传来的密报,如同一声沉闷的警钟,在钦差府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激起了汹涌的暗流。
皇帝陛下风疾骤然加重,已数日未能临朝理政。消息虽被严密封锁,但通过特殊渠道传入洛阳时,已带上了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王皇后与萧淑妃的后宫之争愈演愈烈,朝廷格局随之微妙倾斜,暗潮涌动。
远在洛阳的李贞深知,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绝不仅仅是皇帝的健康问题,更预示着长安权力核心即将发生剧烈震荡,而自己这个刚刚在洛阳站稳脚跟、手握事权的钦差亲王,必将被卷入这场风暴的中心。
书房内,烛火将李贞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挂满舆图的墙壁上,微微晃动。
他负手而立,目光凝重的落在标注着长安与洛阳之间关隘、漕运节点的巨幅地图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桌案的边缘,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周明远垂手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他能感受到殿下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山雨欲来前的沉静与压力。
“长孙无忌……”李贞低声自语,眸中寒光一闪,“皇帝病重,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在长安必然会有大动作,而对洛阳……断我粮秣财源,制造内乱,迫我自顾不暇,是他最可能用的手段。”
他猛地转身,看向周明远:“我们现有的粮帛储备,最多能支撑多久?漕运和各处关卡的官员,有多少是可靠之人?有多少可能已被长孙系渗透或控制?”
周明远面露难色,躬身道:“殿下,府库粮帛,若正常支用,可支撑洛阳军民两月有余。但若有人恶意囤积、哄抬物价,引发恐慌抢购,则……恐难以为继。
至于漕运和各地关卡……杜正伦虽倒,但其旧部盘根错节,表面归顺,暗中是否与长孙氏仍有勾连,尚未可知。我们的人正在加紧排查,但需要时间。”
时间!李贞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一旦长孙无忌发力,掐断通往洛阳的经济命脉,他刚刚稳定的局面将顷刻间土崩瓦解!
就在这凝重压抑的时刻,书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以及金叶清脆的禀报:“殿下,柳如云小姐在外求见,说是有紧急要事相商。”
李贞眉头微挑,与周明远对视一眼。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请她进来。”
书房门被推开,柳如云款步而入。
她今日并未穿着往日象征世家身份的广袖长裙,而是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胡服骑装,青丝利落地绾起,更显得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透着一股不同于闺阁千金的果决。
她手中拿着一卷厚厚的册子,步履匆匆却不见慌乱。
“殿下,”她走到书案前,微微一福,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妾身刚刚通过家中旧日关系,收到数条紧急线报,事关洛阳生死存亡,不敢耽搁,特来禀报!”
“哦?”李贞心中一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周明远也屏住了呼吸。
柳如云将手中那卷册子摊开在书案上,李贞看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却有力的字迹,还标注着各种符号和箭头,竟是一份极其详尽的物资流动与人员调动的分析图录!
“殿下,长孙无忌动手了!”柳如云语气急促却清晰,“其门下爪牙,已兵分三路,同时发力:
其一,控制漕运:他们已买通漕运司巡河御史王珪、以及汴州、河阴等关键码头的督漕官,以‘查验损耗’、‘清淤修闸’为名,故意拖延、扣押所有南下北上的粮船、丝船!
特别是从江南、淮南方向来的船只,已被变相扣留不下百艘!我们‘东都商社’预订的大批生丝、棉纱和稻米,已被困在途中数日!”
她的指尖点在地图上的几个漕运枢纽,位置精准。
“其二,垄断货源:长孙氏门下最大的皇商‘赵氏商行’(实为赵万金控制),正在疯狂溢价收购洛阳周边所有大粮商、大布商的库存!威逼利诱,双管齐下。
荥阳郑氏、河内张氏等几家与我们商社有往来的大供应商,已顶不住压力,今晨派人暗中致歉,表示后续供货……恐难以为继。”
她又指出几个重要的物资集散地。
“其三,煽动恐慌:他们派出大量人手,在洛阳东西两市及周边县城散布谣言,称‘越王新政盘剥商贾,欲加征重税’、‘西北战事吃紧,朝廷即将征调洛阳所有存粮充作军饷’!
如今市面已出现小幅抢购,米价一日三涨,若再得不到有效补给,恐慌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柳如云抬起头,看着李贞,眼中没有丝毫寻常贵女的怯懦,只有冷静的分析和决断:“殿下,他们这是三管齐下,欲从根子上掐断我们的物资供应,制造民乱,让殿下疲于应付内政,无暇他顾,更无法响应长安可能出现的变局!”
李贞和周明远听得面色无比凝重。柳如云的情报,不仅证实了李贞的猜测,更将敌人的具体手段、执行人、甚至时间表都清晰地摆在了面前!这份情报的价值,无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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