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洛阳皇城深处,鹤鸣殿的灯火,亮得比往日更久。宫人们早已被屏退,只留心腹在远远的殿门外把守。
内殿深处,郑太后独坐于一张紫檀木嵌螺钿的方几前,几上铺着一张明黄色的诏书用纸,旁边是朱砂、墨锭,以及那方被仔细供奉在锦盒中的、象征着大唐天子至高权力的“皇帝之宝”玉玺。
玉玺在灯下泛着温润而冰冷的光泽,印纽上盘踞的螭龙,双目炯炯,仿佛凝视着这殿中正在酝酿的滔天罪恶。
郑太后的手,在触碰到那方冰冷玉玺的刹那,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一丝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与禁忌感,如同冰水,瞬间漫过脊椎。
伪造圣旨,擅用玉玺,矫诏调兵……这是十恶不赦、诛灭九族的大罪!一旦踏出这一步,便再无回头之路,要么登临绝顶,要么……坠入无间地狱。
然而,指尖传来的冰冷,很快被心头熊熊燃烧的疯狂野火所吞噬。回头?她还有回头路吗?
兄长下狱,家族倾覆,宫中势力被剪除,军权旁落,连在朝堂上最后的哭诉,也未能真正撼动李贞分毫,只换来对方“称病”退避,看似得计,实则让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监控与窒息般的压力。
李贞的“病”,是真是假?是诱敌深入,还是真的心力交瘁?她不知道,但她不能再等,也不敢再等!
趁着这暂时的、不知真假的“权力真空”,她必须搏命一击!这是她,是郑家,最后的生机!
殿内烛火跳跃,将她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细长扭曲。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犹豫、乃至最后一丝人性,都吸入腹中,炼化成决绝的毒液。
她提起那支特制的紫毫笔,蘸饱了朱砂,手腕稳定得可怕,开始在明黄诏书上,一笔一划,写下那足以搅动天下风云、也将她自己彻底拖入深渊的文字。
“……朕以幼冲,嗣守鸿业,夙夜兢兢,惧不克负荷。然摄政王李贞,恃功骄恣,威福自专,外托辅政之名,内怀枭獍之心。
欺朕冲龄,侮慢圣母;闭塞言路,诛锄异己;更阴结其妃武氏,牝鸡司晨,紊乱宫闱。近日竟罗织罪名,构陷皇亲,动摇国本,其不臣之迹,昭然若揭!
朕深居九重,如坐针毡,母后悲泣,形销骨立。念太宗、先帝创业之艰,岂忍社稷沦于奸佞之手?
特此密诏:诸王宗亲,镇边大将,凡我大唐忠良,见诏之日,即速率领本部精锐,星夜兼程,赴京勤王,清君侧,诛权奸,靖国难,安社稷!
功成之日,裂土分茅,永享富贵。若有迟疑观望、附逆不前者,国法俱在,定不轻饶!钦此。”
字迹是模仿皇帝平素练字的笔体,虽竭力摹仿,但终究少了那份稚嫩天然的笔锋,多了几分刻意与僵硬。
然而,在玉玺那方“皇帝之宝”鲜红夺目的印鉴盖上去的刹那,这一切瑕疵,似乎都被那无上的权威所掩盖。朱红印文,力透纸背,如同淋漓的鲜血,烙印在象征着皇权的明黄绢帛之上。
郑太后写罢,放下笔,看着那方鲜红的印玺,眼中最后一丝清明也被疯狂取代,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轻轻吹干朱砂,将这份“密诏”小心卷起,用明黄丝带系好,放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内衬防潮油纸的紫檀木长匣中。
“太后,李慕云先生到了。”郑福如鬼魅般出现在内殿门口,声音压得极低。
“快请!”郑太后精神一振,连忙将木匣盖好,放在几案之下。
李慕云依旧是一身内侍省低阶宦官的青灰袍服,悄无声息地走入。烛光下,他清瘦的面容显得更加苍白,眼神却幽深如古井,不起波澜。
他先是对郑太后微微躬身,目光随即落在几案上那方尚未收起的玉玺和残留的朱砂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无惊讶,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先生请看。”郑太后将紫檀木匣推到李慕云面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诏书已成,玉玺已用。”
李慕云打开木匣,取出诏书,展开细看。他看得极慢,每一个字,每一处停顿,甚至印玺的钤盖位置,都仔细端详。
片刻,他微微颔首:“太后笔力精进,已得七八分神韵。印玺位置端正,朱色饱满,足以乱真。尤其这‘清君侧,诛权奸’几字,力道千钧,正合时宜。”
得到李慕云的肯定,郑太后心中稍定,急问道:“先生,诏书已备,接下来该如何?送至哪些人手中,方为妥当?又能确保他们必然起兵?”
李慕云将诏书仔细卷好,放回木匣,这才缓缓道:“太后,矫诏调兵,非同小可。所遣之人,需绝对可靠,且能随机应变。
所送之地,需是既有实力,又对李贞心存不满,更关键的是……其驻地需在短期内可威胁洛阳,却又不能过早暴露,打草惊蛇。”
他走到墙边悬挂的大唐疆域图前,指尖虚点:“首先,荆王李元景。太宗皇帝庶子,封地荆州,拥兵逾万,且扼守长江中游,水陆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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