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都二年,冬。这是一个阴冷彻骨的清晨。
昨日那场席卷宫闱、震动洛都的惊雷与血火,仿佛已被这厚重阴沉的云层与凛冽的朔风吸收、冻结,只余下一片异样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然而,这寂静并非安宁,而是暴风雨彻底洗刷天地、等待新秩序宣告前,那种万物屏息的肃杀。
卯时正,天色依旧晦暗。但洛阳皇城,承天门外巨大的广场上,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五色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盔甲鲜明的金吾卫与南衙禁军,沿御道两侧肃然林立,枪戟如林,在尚未熄灭的灯笼火把照耀下,反射出森然寒光。广场中央,已连夜搭建起一座高大的宣诏台。
台下,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级肃立,人人面色凝重,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团团白雾,却无人敢稍有异动,更无人交头接耳。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是自昨夜那场未遂政变后,摄政王李贞第一次公开露面,也是向天下宣告最终裁决的时刻。
辰时初,沉重的钟鼓声自皇城深处响起,穿透阴冷的空气,传遍全城。钟声未歇,承天门那两扇沉重的、象征着皇权的朱漆铜钉大门,在令人牙酸的“轧轧”声中,缓缓洞开。
一队玄甲骑兵率先驰出,马蹄铁踏在清扫过积雪、却仍显湿润的青石板上,发出整齐而沉闷的声响,如同战鼓擂在每个人心头。
骑兵之后,是摄政王的仪仗。李贞并未乘坐辇车,而是骑着他那匹神骏的“追风”,缓缓行出。
他今日未着铠甲,而是一身代表亲王最高礼制的玄衣纁裳,头戴九旒冕冠,腰悬玉具剑,面容沉静如冰封的湖面,不见喜怒,唯有那双向来明亮的眼眸,在冕旒的掩映下,锐亮如寒星,扫过之处,无人敢直视。
他身后,跟着裴炎、刘仁轨、程务挺等核心重臣,以及数名手持卷宗、神情肃穆的中书、门下省官员。
队伍行至宣诏台前,李贞翻身下马,步履沉稳地登上高台。
他立于台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百官,以及更远处被允许在一定距离外观礼的士绅百姓代表。寒风卷起他冕冠上的旒珠,微微晃动,更添威严。
一片死寂中,李贞自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诏书。他没有立刻宣读,而是将诏书双手高举,向皇城方向,也是向天下方向,深深一揖。然后,他转向身侧侍立的中书舍人,微微颔首。
中书舍人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从李贞手中恭敬接过诏书,展开,面对台下万千目光,运足中气,以清晰、洪亮、不带丝毫感情却又充满穿透力的声音,开始宣读:
“摄政王晋王贞,奉天子诏,告天下臣民:
朕以冲龄,嗣承大统,幸赖皇叔摄政王贞,公忠体国,夙夜匪懈,方得海内初安。然,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有枭獍之徒,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屡行大逆,几危社稷……”
诏书开篇,定下基调——皇帝幼冲,摄政王辅政有功,而逆贼包藏祸心,危及江山。随即,诏书以极其严正、缜密的笔法,条分缕析,历数“郑氏”(废太后)及其党羽所犯十大滔天罪行:
“其一,伪造先帝密诏,图谋废立,构陷亲王,动摇国本……”
“其二,勾结外戚边将,阴养死士,私通藩王,意图不轨……”
“其三,收买市井亡命,贿赂禁军将领,擅开宫门,冲击皇城……”
“其四,威逼符宝郎,盗用国玺,矫制诏书,欲乱天下……”
“其五,阴遣密使,交通突厥阿史那余孽,引狼入室,祸我边疆……” (此为铺垫伏笔一)
“其六,其七,其八……”
每一条罪状,都非空口指控,诏书中明确提及“人证某某已供认不讳”、“物证如某某现已起获”、“书信若干现存于有司”等等,将一桩桩一件件谋逆之举,以无可辩驳的证据链条串联起来,形成一张令人窒息的天罗地网。
尤其最后提及“突厥余孽亦参与其中”,更是将这场内乱的危害,拔高到了勾结外敌、背叛民族的高度,瞬间激起了在场许多将领与官员的愤慨。
“……郑氏不行慈范,反为祸首,罪孽深重,天地不容!赐白绫自尽,以正国法!”
“赵贲等主谋悖逆,罪大恶极,虽死仍戮其尸,传首九边!一干逆党首恶,即刻押赴市曹,明正典刑,处以极刑(车裂),夷其三族!”
“其余从犯,视其情节轻重,或斩立决,或流三千里,永不赦还!其家产,尽数抄没,充入国库,以儆效尤!”
判决部分,言辞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尤其是对主犯的惩处,废后、赐死、戮尸、夷族、极刑……每一项都触目惊心,彰显了朝廷对此等谋逆大罪的零容忍与最严厉的打击。
许多官员听得后背发凉,而那些曾与郑家稍有瓜葛、或心中存有异志者,更是面如死灰,冷汗涔涔。
紧接着,诏书话锋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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