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惊雷,撕裂江北平原的寂静。沈默伏在马背上,身体随着骏马的奔腾而起伏,左肩的伤口在每一次颠簸中都传来钻心的剧痛,但他浑然不觉。他的整个心神,早已飞越千山万水,系于那座巍峨皇城中的一抹倩影之上。
内心的风暴远比这夜风更烈。胤凰苍白而坚定的面容,在他脑海中反复浮现。那个在琼林苑中惊才绝艳、在太庙之乱中临危不惧的长公主,如今可能正独自面对怎样的阴谋与迫害?想到赵无痕提及的“用刑”二字,一股几乎要撕裂胸膛的暴怒便汹涌而上,冲得他眼前发黑。他死死咬住下唇,咸腥的血味在口中弥漫,这痛楚反而让他保持了一丝清明。
“沈兄,你的脸色…”追命催马赶上,与他并辔而行,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月光下,沈默的脸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
“无妨。”沈默的声音沙哑,仿佛砂砾摩擦,“追命,若京城已陷,胤凰她…”他顿了顿,后面的话竟不敢问出口。他一生历经磨难,自认心志如铁,但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却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
追命沉默片刻,缓缓道:“殿下非常人。其智慧坚韧,远超你我想象。或许局面尚未至最坏地步。”这话既是安慰沈默,也是在说服自己。作为幽冥司的叛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组织的诡谲与狠辣。
沈默不再言语,只是狠狠一夹马腹,将速度提升到极限。他必须回去,立刻,马上!哪怕京城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上一闯!
京城,长公主府,幽暗的寝殿内。
胤凰倚在冰冷的床榻边,铁链锁住了她的脚踝,却锁不住她眼中的光芒。几日来的囚禁和逼问,并未摧折她的意志,反而让她更加清晰地看透了敌人的虚实。那个红衣教主,以及隐藏在幕后的所谓“教主”,他们所图绝非仅仅权位那么简单。月圆之夜,血脉为引…这些零碎的信息在她心中拼凑,指向一个古老而可怕的传说。
她感到一种宿命般的沉重。自己的身世,或许就是这一切的关键。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腕间一道浅浅的伤痕,那是幼时便有的印记,形似展翅的凤凰。婉容姑姑临终前的欲言又止,苏文谦密信中的只言片语,此刻都变得清晰起来。
殿外传来巡逻士兵沉重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赵无痕那令人作呕的呵斥。胤凰闭上眼,努力调整着内息。虽然内力受制,但多年修炼的底子犹在,她在暗中积蓄着每一分力量。她相信沈默,相信他一定会回来,就像之前每一次她陷入绝境时那样。这份信任,成了她在黑暗中唯一的光。
“沈默…”她在心底无声地呼唤,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与柔情,“快些回来…”
子时,京城巍峨的城墙如同蛰伏的巨兽,出现在沈默和追命视野的尽头。城头火把通明,甲胄森然,戒备远超平日。
“果然有变。”追命眼神锐利如鹰,低声道,“守军换成了北境的边兵,看来天罗教已掌控了城防。”
沈默目光扫过城头,那些士兵眼神彪悍,气息沉稳,显然是经历过沙场的精锐。“不能硬闯。”他压下心头的焦躁,强迫自己冷静分析,“找暗道。”
追命作为前幽冥司核心,对京城的地下世界了如指掌。二人绕至东南角一处荒废的祠庙,移开神龛,露出了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
暗道内阴冷潮湿,弥漫着陈腐的气息。沈默打头,追命断后,两人屏息凝神,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生怕触发机关或惊动守卫。
沈默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耳中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也能捕捉到暗道深处极细微的空气流动。左肩的伤口随着每一次肌肉牵动而刺痛,但这痛楚反而让他更加专注。脑海中,与胤凰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闪过:诗会上的惊鸿一瞥,遇刺时的舍身相救,书房内的挑灯夜谈,还有分别时她那欲言又止的眼神…这些画面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疲惫不堪的身体。
接近出口时,上方传来了守卫的交谈声。
“妈的,这鬼地方真要守到月圆之夜?听说里面那位快不行了。”
“闭嘴!教主吩咐了,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特别是要提防那个叫沈默的…”
沈默与追命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敌人果然早有防备。
追命做了个手势,示意由他先出手。只见他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上洞壁,判官笔在指尖一转。就在上面守卫换岗的间隙,他如同鬼魅般滑出,判官笔两点寒星,精准地点中了两名守卫的昏睡穴。
两人将昏迷的守卫拖入暗道,迅速换上他们的衣服。沈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敛起所有情绪,此刻的他,必须是一个冷静的猎手。
长公主府外,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明哨暗卡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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