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凰紧紧抱着他,魂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在他的脸上,却穿体而过。她感受到他的生命正在流逝,那种即将再次失去的恐惧,比被困于归墟时更加绝望。
“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她喃喃着,魂体燃烧般绽放出更加炽烈的光芒,不惜耗费本就不稳的神魂本源,将那凤凰守护之力催发到极致,与云隐的真气一同,死死吊住沈默最后一缕生机。
……
太湖之上,血色门户早已消失,只留下翻涌的湖水和破碎的船板。追命正心急如焚,几乎要不顾一切潜入深水寻找时,突然——
“哗啦——!”
不远处的湖面炸开一道水柱!云隐一手搀扶着彻底昏迷、气息奄奄的沈默,一手虚引着胤凰那略显黯淡却凝实了许多的七彩神魂,艰难地破水而出!
“国公爷!殿下!”追命又惊又喜,急忙驾着小船靠近,将三人接应上船。他看到沈默后背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灰败的脸色,心猛地沉了下去。
“快!回城!需要立刻救治!”云隐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小船如同离弦之箭,驶向苏州城。
织造府别院,灯火彻夜通明。最好的伤药,最精纯的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入沈默的房间。云隐耗尽心神,以净明剑气为他驱散邪毒,稳固心脉。胤凰的神魂始终守在榻边,虽然无法触碰,但那专注而哀伤的目光,仿佛成了维系沈默生机的一根无形丝线。
三天三夜。
当黎明再次降临,沈默的睫毛终于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剧痛依旧撕扯着他的神经,浑身如同散了架般无力,但那股冰冷的、将他拖向死亡的寒意,终于褪去了。
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守在他榻边的那道七彩魂影。
她就那样静静地漂浮在那里,晨曦透过窗棂,照得她的魂体仿佛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中。见他醒来,她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惊喜与如释重负,魂音带着哽咽:“你……终于醒了。”
沈默看着她,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沙哑的、包含了太多情感的轻唤:“……胤凰。”
他没有问她如何,因为没有必要。她能在这里,便是最好。
他艰难地移动目光,看向一旁脸色苍白、显然损耗过度的云隐,以及眼眶深陷、却难掩喜色的追命,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幽冥老人……已除。”云隐缓缓道,“太湖之患,暂时平息。但你的伤势……幽冥邪毒虽被压制,却已伤及本源,需漫长时日静养,且……修为恐有跌落。”
沈默沉默片刻,感受着体内空荡滞涩的经脉,并未有多少沮丧。能换她归来,这点代价,微不足道。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胤凰身上,带着询问。
胤凰知他心意,轻声道:“我神魂虽归,但与肉身分离太久,且受幽冥之力侵蚀,暂时无法立刻回归……需要寻找一具合适的肉身,或者……以特殊秘法温养魂体,徐徐图之。”她的声音平静,带着历经大劫后的通透,“能再见到你,已是上天眷顾。余事,不急。”
沈默握住怀中依旧温热的双龙佩,感受着它与胤凰神魂之间那微妙的联系,心中已然明了前路。寻找肉身,或是寻觅温养魂体的天材地宝、秘境功法……无论哪一条,都注定漫长而艰辛。
但,那又如何?
他看着她,看着这张刻骨铭心的容颜,看着这双失而复得的明眸,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力量。
只要你在,前路便是归途。
窗外,阳光正好,驱散了连日的阴霾,将温暖洒满人间。太湖的迷雾已然散尽,江山依旧如画。
而属于沈默与胤凰的故事,在经历了最深的黑暗与别离后,终于迎来了新的篇章——一段关于守护、等待与共同追寻的,未完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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