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前的宫道,寂静得只剩下风穿过朱红廊柱的呜咽。
沈默的身影在巍峨的殿宇阴影间快速穿行,如同一条融入夜色的游鱼。他刻意避开巡逻的禁卫和早起忙碌的宫人,选择最偏僻的路径。肩头和臂上的伤口每一次动作都带来尖锐的刺痛,而灵魂深处那股被凤魂力量撕裂的灼痛感,更是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他的意志。
他需要尽快出宫,但绝不能以这副狼狈的模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宫门离开。
他的目标,是位于皇城西北角,靠近浣衣局的一处废弃角楼。那里有一条极少人知的、通往宫外的隐秘水道,是他早年担任宫廷侍卫时,因职责偶然发现的退路。
沿途,宫中的气氛似乎与往常并无二致,巡逻的班次依旧,偶尔遇到的低阶内侍也依旧低眉顺眼,行礼问安。但沈默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凝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仿佛暴风雨来临前,连昆虫都噤声的压抑。禁卫们的眼神比平日更加锐利,扫视过往人等的目光中,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
是因为曹青安的死尚未被发现?还是因为追命的失踪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觉?又或者……影楼的暗桩远不止那一个,他的行踪,早已在某种监视之下?
他不敢大意,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借助建筑物的阴影和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如同幽灵般潜行。
终于,废弃的角楼出现在视线尽头。那是一座前朝遗留的建筑,年久失修,藤蔓缠绕,平日里连野猫都懒得光顾。角楼背后,是一片荒芜的杂草丛,再往外,便是高大的宫墙,墙根下,隐藏着那条排水用的暗渠入口。
沈默闪身进入角楼,破损的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呻吟。他靠在布满灰尘的窗边,谨慎地向外望去,确认无人跟踪。
稍稍松了口气,他撕下内衫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紧紧包扎了一下臂上最深的伤口,试图止住那不断渗出的鲜血。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内腑,他喉头一甜,又是一口淤血涌上,被他强行咽下。凤魂之力带来的短暂强大,代价远超他的想象,此刻的反噬如同潮水般汹涌。
必须立刻离开!
他不再犹豫,转身准备走向角楼后方通往暗渠的密道。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嗖!”
一道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几乎是贴着他的耳畔掠过!
一枚乌黑无光、细如牛毛的短针,笃的一声,深深钉入了他身侧的木柱之上,针尾微微颤动。
沈默身体瞬间绷紧,猛地回头,目光如电般扫向短针射来的方向——角楼二层的阴影处。
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尘埃在从破窗透入的微光中缓缓浮动。
不是追杀。若是追杀,这一针的目标应该是他的后心。这是警告?还是……传讯?
沈默缓缓靠近那根木柱,没有贸然用手去触碰那枚短针。他凝神细看,只见乌黑的针身上,似乎刻着极其细微的纹路。而在针尾,并非光滑的圆头,而是缠绕着一小圈几乎与针身同色的、细不可察的暗金色丝线。
这丝线……他眼神一凝。与他之前在御书房外捡到的那枚奇特金属片的质感,有几分相似,但更加纤细。
是敌?是友?
他沉吟片刻,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短针从木柱上拔下。针尖触手冰凉,带着一股阴寒的气息,但并无淬毒的迹象。他将那圈暗金色丝线轻轻取下,展开。
丝线极薄,展开后约莫指甲盖大小,上面以某种特殊的方法,烙印着几个比蚊足更细小的符号。不是文字,更像是一种约定的暗号。
沈默仔细辨认着那几个符号。其中一个,形似破碎的玉珏;另一个,则像是三道交错的波纹。
破碎的玉珏……追命的本命玉佩,似乎就是半块龙纹玉珏!而三道波纹……水?暗渠?还是指……某种三方势力?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这是追命留下的讯息!他还活着,并且设法传递出了信息!这枚针,这丝线,是在指引他,或者说,在确认他的身份和处境!
追命在宫中还有其他的接应?还是他凭借自己的力量摆脱了控制,留下了线索?
沈默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无论哪种可能,这都意味着追命目前的处境虽然危险,但尚未完全失去自主。而这指引……是让他通过这条暗渠离开?还是暗示暗渠之外有接应?
他不再犹豫。追命冒险传出此讯,必有深意。他将短针和丝线小心收起,不再停留,迅速走向角楼后方。
拨开茂密的杂草和伪装用的藤蔓,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显露出来。一股带着湿气和霉味的凉风从洞内吹出。洞口边缘的石壁上,他依稀看到了一道新鲜的、极其细微的刻痕,形状正像是那破碎的玉珏的一半!
果然!
沈默不再迟疑,矮身钻入了洞口。
洞内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狭窄通道,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偶尔漫过脚踝的积水。黑暗中,他只能凭借记忆和感觉摸索前行。通道曲折,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传来了隐约的水声,空气也变得更加潮湿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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