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橙红,也映照着龙津河畔这片寂静的竹林。风过竹梢,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在为即将远行的孤勇者们低吟送别。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沈默做出北上的决定后,陈五和他手下残存的七名汉子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掩埋了无法带走的痕迹,用竹子和藤蔓迅速制作了两副简易担架,一副用于昏迷不醒的殷破军,另一副则给伤势不轻的陈五。
薛神医将身上所有能用的草药都配置成了药粉和药膏,分发给众人,苍老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与无奈。他年事已高,经不起长途跋涉和颠簸,只能选择留下,隐匿于神都的市井之中。
“沈先生,殷大人……就拜托您了。”薛神医对着沈默深深一揖,声音哽咽。
沈默郑重还礼:“薛神医救命之恩,沈默铭记。保重。”
暮色渐浓,正是趁夜潜行的最好时机。
沈默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换上了一套从阵亡追兵身上剥下的、相对干净的皇城司缇骑服饰,虽然不合身,却能起到一定的迷惑作用。青铜短杖依旧负在背后,用布帛缠得严实。体内银灰色的网络稳定运转,虽然力量远未恢复,但感知已变得敏锐,足以提前发现前方的危险。
陈五躺在担架上,由两名弟兄抬着,他强忍着伤痛,依旧不时抬头观察四周,低声指挥着行进路线,避开可能的官道与关卡。抬着殷破军的另外两名汉子则更加小心翼翼,尽可能保持担架的平稳。
这支小小的队伍,如同暗夜中的溪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回龙湾,沿着龙津河支流北岸的荒僻小径,向着北方潜行。
最初的数十里还算顺利。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他们专挑人迹罕至的野径、密林穿行,偶尔遇到零星的村落也是远远绕开。沈默的感知发挥了巨大作用,几次提前发现了夜间巡逻的小股官兵或皇城司外围哨探,都被他们巧妙地避开。
然而,随着逐渐远离神都核心区域,进入京畿与北疆交界的缓冲地带,气氛反而变得更加紧张。
沿途所见的村镇,大多加强了戒备,墙上贴着海捕文书,上面赫然画着沈默(虽与现在易容后的面容有异,但神韵依稀可辨)和殷破军的画像,悬赏金额高得吓人。关卡盘查极其严格,对北上的行人车马更是重点关照。
“看来,周允道和影楼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堵死在北上的路上。”陈五躺在担架上,看着远处一个灯火通明的哨卡,声音低沉。
“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殷大人带回的消息至关重要,也说明北方的祭坛,对他们而言不容有失。”沈默目光锐利,“我们不能硬闯,只能绕行。”
绕行,意味着更远的路程,更复杂的地形,以及更多不可预知的危险。
他们开始转向更加荒凉的山丘地带。山路崎岖难行,对于抬着担架的汉子们而言是巨大的考验。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但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停下。每个人都知道,停下,可能就意味着死亡。
沈默走在最前,不时需要挥动短杖,劈开挡路的荆棘藤蔓,或者探明前方看似平坦实则暗藏沼泽的险地。他对力量的运用越发精妙,那银灰色的能量不仅能对敌,此刻更成了开山辟路的工具,消耗虽微,却贵在持久,正适合他目前的状态。
第三日夜里,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坳中短暂休整。
篝火微弱,映照着众人疲惫而警惕的脸庞。干粮已经不多,清水也需要节省。殷破军的状况依旧没有好转,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陈五的伤势因颠簸而有些恶化,发烧呓语,全靠意志强撑。
压抑的气氛笼罩着小队。
一名年轻些的汉子,看着跳动的火苗,忍不住低声道:“五哥,先生,我们……能到北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恐惧。前路漫漫,追兵环伺,希望渺茫如星。
陈五挣扎着想说什么,却因发烧而一阵剧烈的咳嗽。
沈默拨弄了一下篝火,让火焰稍微明亮了一些。他看向那名年轻汉子,也看向其他默默注视着他的弟兄。
“我不知道我们能否安然抵达北疆。”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穿透了夜晚的寒意,“我知道的是,留在这片山野,或者退回那座吃人的皇城,我们必死无疑。”
“北上,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也是殷大人用命换来的、阻止这场浩劫的唯一机会。”
他拿起一根树枝,在泥土上划了一道线。
“我们从皇城最深的鬼见愁里杀了出来,从龙津河的围追堵截中闯了过来。眼前的这些山,这些关卡,和那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们或许会倒下,但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只要殷大人还有一口气在,只要那把‘钥匙’和北方祭坛的秘密还在我们心中,这场仗,就没有输!”
“活下去,把消息带到北疆,这就是我们此刻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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