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你的家。
这个认知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每一个细小的瞬间悄然生根:在清晨闻到烤面包与魔药苦香交织的气息时;在深夜醒来,听到楼下传来稳定的、研磨药材的窣窣声时;在他低烧反复,额头上总是被及时换上冰凉毛巾时;甚至是在斯内普用他那特有的、夹杂着毒液的方式,检查他的暑假作业时。
那种深入骨髓的局促感,如同被阳光晒化的冰雪,渐渐消融。他依然敬畏斯内普,依然会被那毒舌刺得缩脖子,但那不再是源于恐惧,而是一种……带着暖意的熟稔。
斯内普发现杰米不再像受惊的护树罗锅一样,每次他靠近就瞬间僵直。现在这小巨怪甚至敢在他训话时,偷偷用脚尖蹭地毯上的纹路。魔药教授对此的评价是冷哼一声,但那些落在杰米作业上的批改笔迹,却莫名少了几分力道。
某个午后,杰米在书房沙发上睡着,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那件眼熟的黑袍。雪球和蒲绒绒在袍子褶皱里打滚,而斯内普坐在壁炉旁看书,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窗外,雪花无声地飘落,将蜘蛛尾巷染成一片单调而洁净的白。杰米跪在窗边的扶手椅上,鼻尖几乎要贴上冰冷的玻璃,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白雾,翠蓝的眼睛里写满了对那片银装素裹世界的渴望。
可是你的感冒还没好。
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喉咙还在隐隐作痛,脑袋也时不时有些发沉。所以,当他把渴望的、试探性的目光投向壁炉旁那个正阴沉着脸批改论文的黑袍身影时,心里其实并没抱多大希望。
果然,斯内普连头都没抬,仿佛全身心都沉浸在那篇(在他看来)漏洞百出的论文里。但他握着羽毛笔的右手,几不可察地魔杖微动。
“噗”地一声轻响,客厅壁炉里原本平稳燃烧的火焰骤然蹿高,火舌欢快地舔舐着空气,散发出更加汹涌的热浪,瞬间驱散了从老旧窗缝里顽强渗入的每一丝寒意。这像一个无声的、不容置疑的回答,带着魔药教授特有的、懒得浪费口舌的专横。
杰米失望地扁了扁嘴,从扶手椅上溜下来,慢吞吞地挪到斯内普的椅子旁。他看着对方紧绷的侧脸线条,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拉住了斯内普黑袍的袖子一角,小心翼翼地晃了晃。
动作很轻,带着点讨好的意味,更像是一种不甘心的撒娇。
斯内普批改论文的笔尖猛地一顿,一个巨大的墨点污损了羊皮纸上“生死水特性分析”的标题。他终于抬起头,黑眸阴沉地瞥向拽着自己袖子的那只小手,以及小手主人那写满“就一会儿”的恳求眼神。
“……如果你那被芨芨草填满的脑子,连‘静养’两个字都无法理解,”他的声音比窗外的风雪更冷,“我不介意让你亲身品尝一下最新改良的感冒魔药——它的味道足以让一只嗅嗅放弃它的宝藏。”
然而,他并没有挥开那只拽着他袖子的手。
那只拽着黑袍袖角的手又轻轻晃了晃,带着固执的温热。杰米仰起脸,翠蓝的眼睛里漾着炉火的光,声音因感冒还有些瓮声瓮气,却吐字清晰地抛出筹码:
“就一会儿。回来我会乖乖吃药的。”
斯内普的眉骨在阴影下动了动。羽毛笔尖悬在羊皮纸上空,墨汁将滴未滴。壁炉里的火舌仿佛也凝滞了一瞬。
“五分钟。”冰冷的音节像碎冰砸在地面,“如果让我发现你碰了雪,或者打一个喷嚏——”
话未说完,杰米已经像只被放出笼子的护树罗锅,飞快地冲向门口,生怕他反悔。斯内普盯着那雀跃的背影,黑袍无声地滑到门廊衣架旁,一条厚得像熊皮的羊毛围巾自动飞起,精准缠上杰米的脖颈,绕了整整三圈,几乎遮住他半张脸。
当杰米踩着及踝的积雪在院子里蹦跳时,二楼窗户后,一瓶冒着紫烟的药剂正在窗台上缓缓旋转。斯内普抱着手臂站在窗帘阴影里,看着雪地里那个裹成球的小身影伸出戴着龙皮手套的手,接住雪花仔细端详——那是他上周“不小心”多炼的防水保暖款。
五分钟后,杰米顶着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准时出现在客厅,主动抱起那碗黑如沥青的感冒药剂一饮而尽。而当晚他的睡前牛奶里,被混入了双倍剂量的无梦酣睡糖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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