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他将某种不洁之物带入了这片唯一的净土。
这种认知像一根细绳,缓缓勒紧了他的心脏。他开始觉得,穿着这身沾染了洛哈特气息的袍子踏入地窖,本身就是一种冒犯,是对斯内普,也是对这片空间里他所珍视的、纯粹的宁静与苦艾香的背叛。
所以你一开始减少去他办公室的次数。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在需要躲避艾莉诺的过度热情、或者单纯想寻求一个安静角落时,自然而然地溜进地窖。即使有魔药问题需要请教,他也会尽量选择在教室公开提问(尽管那通常会招致更严厉的讽刺),或者拖延到不得不去的时候。他重新在图书馆寻找那些僻静的、布满灰尘的角落,但那里没有壁炉的微光,没有坩埚咕嘟的轻响,也没有那种令人安心的、冰冷的注视。
他像一只不小心弄脏了自己最珍惜巢穴的幼兽,怀着愧疚和不安,小心翼翼地与那片曾经给予他庇护的阴影保持着距离。每次远远看到斯内普的黑袍在走廊尽头闪过,他都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或者转身走向另一条路。他怀里还抱着那件黑袍,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能从中汲取到毫无保留的温暖和安心。那残留的、属于洛哈特的甜香,成了一层无形的隔膜。
地窖里,斯内普注意到那个总是悄无声息出现的赫奇帕奇小巨怪不再频繁出现。起初,他以为是课程加重或者那蠢狮子普威特终于消停了。但当他几次在走廊“偶遇”杰米,看到对方像受惊的护树罗锅一样迅速避开,并且身上依旧隐约飘来那令人作呕的香水味时,他明白了。一种更为阴郁的情绪在他眼底积聚。他既恼怒于杰米的退缩,更憎恶那个用廉价香水污染了他所有物的草包。
这种小心翼翼的疏远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某天深夜,杰米发现那件被“污染”的黑袍不翼而飞,而他的床头,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另一件崭新的、内衬同样毛茸茸的黑袍,散发着无比纯粹、凛冽而熟悉的苦艾与龙血墨的冷香。]们守护着某种更深层、更不容玷污的东西。
那甜腻的香水味仿佛已经提前钻进了鼻腔,光是想到要踏进黑魔法防御术教室,杰米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搅。当早晨的钟声敲响,预示着课程临近时,他内心的抗拒达到了顶点。他磨磨蹭蹭地挪到地窖门口,手指揪着新黑袍(那件替换了被“污染”旧袍的、散发着纯粹冷香的新袍子)的袖口,鼓起勇气,轻轻拉了拉正准备出门的斯内普的袍角。
“可以请假吗…”他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显而易见的恳求,脑袋低垂着,几乎要埋进衣领里,“我不想去…”
斯内普的脚步顿住,高大的身影转过来,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他没有立刻回答,那双深邃的黑眸像是要把他看穿,审视着杰米脸上每一丝不情愿和生理性的厌恶。空气凝固了,杰米甚至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他几乎已经预见到即将倾泻而下的、关于“懦弱”、“逃避”和“巨怪般毅力”的冰冷嘲讽。
直到杰米以为要挨骂的时候,他突然说。
声音依旧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恶意的玩味。
“今天,”斯内普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冰冷的微笑,“我要辅助黑魔法防御课。”
这句话像一道简单的解咒,瞬间击碎了杰米心中积攒的所有抗拒和阴霾
杰米突然就没有那么不想去了。
“辅助”这个词从斯内普口中说出来,本身就充满了耐人寻味的意味。它绝不意味着谦卑的帮助,更像是掠食者踏入他人领地前的宣告。杰米几乎能立刻想象出那幅画面:洛哈特在教室前方搔首弄姿,而斯内普像一道沉默的、漆黑的礁石立在一旁,用他那能冻僵火焰的目光,无声地瓦解着洛哈特每一个夸张的手势和每一句自吹自擂的言论。那将不再是洛哈特一个人的表演舞台,而是一个潜在的、充满张力的角力场。
去看斯内普如何“辅助”洛哈特——这个念头像一剂强效振奋药剂,瞬间驱散了那甜腻香水带来的不适感。他甚至开始隐隐期待起来。期待看到洛哈特在斯内普的注视下笑容变得僵硬,期待看到斯内普用一句轻飘飘的、看似专业的质疑,就让洛哈特精心准备的“冒险故事”漏洞百出,期待那呛人的香水味被地窖固有的、冰冷的苦艾气息彻底压制。
他松开了揪着斯内普袖口的手,原本耷拉着的肩膀挺直了些,翠蓝的眼睛里重新亮起了微光,虽然没说话,但姿态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定。
斯内普将这小巨怪瞬间的情绪转变尽收眼底,黑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类似于满意的神色。他什么都没再说,只是转身,黑袍翻滚,率先走向走廊。而杰米,这次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迈步跟了上去,步伐甚至比平时轻快了些许。
那天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果然成为了霍格沃茨学生们长久津津乐道的传奇。洛哈特试图展示他“高超”的决斗技巧,而斯内普作为“助手”上台,只用了一个无声的、快到极致的缴械咒,就将洛哈特像片轻飘飘的羽毛一样击飞了出去,魔杖旋转着落入了斯内普手中。整个过程中,斯内普的表情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而杰米坐在台下,第一次觉得,洛哈特那甜腻的香水味,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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