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现在的杰米来说,一个简单、明确、可操作的“行为准则”,或许比深奥的情感分析更有用。
她叹了口气,带着点老母亲般的无奈和纵容,点了点头:“呃……理论上,你可以这么理解。至少,别再试图躲着他了,那只会更糟。”
杰米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牢牢记住了一条保命咒语。虽然心里依旧有些发怵,但至少,他好像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只要不越界,只要乖乖的,那片阴影或许就不会再次化作风暴将他吞噬。这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但确实存在的安心。
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个项目在学期结束前如期而至。一个巨大的、充满魔法障碍的迷宫出现在魁地奇球场,高大的树篱盘根错节,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比起第一个项目巨龙带来的直观恐惧,这座寂静的迷宫更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绿色怪兽,未知才是它最可怕的武器。
杰米这次没有被艾莉诺硬拉去前排观战。经历了前两个项目的惊吓和之后一系列的情感动荡,他对这种公开的、充满风险的竞赛实在提不起任何兴趣。他和艾莉诺以及其他赫奇帕奇的学生们一起,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四位(或者说六位,如果算上增补的)勇士在迷宫入口处做好准备。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霍格沃茨的两位勇士——塞德里克和哈利。他在心里默默为塞德里克加油,希望这位总是温和待人的学长能够获胜。对于哈利,他的感情则复杂得多,既有残留的一点因斯内普而产生的迁怒,也有对他在比赛中处境的一丝同情。
当勇士们的身影依次消失在迷宫的入口,看台上的气氛变得紧张而期待。人们只能通过迷宫上方魔法投影出的模糊影像和偶尔传来的巨响、闪烁的咒语光芒来猜测里面的情况。
杰米安静地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他并不十分关心谁能最终捧起奖杯,他只想比赛快点平安结束。迷宫里似乎发生了激烈的搏斗,有奇怪的生物被召唤,有魔法陷阱被触发,看得人心惊肉跳。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渐深。观众席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带着不安的猜测。
突然,迷宫深处传来一声巨大的、不祥的爆炸声,连地面都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紧接着,迷宫上方的魔法投影剧烈地晃动起来,显示出内部似乎有强大的黑魔法波动。
杰米的心猛地揪紧了。他下意识地在教工席上寻找那个黑色的身影。斯内普教授和其他教授一样,已经站了起来,面色凝重地盯着迷宫入口,魔杖紧握在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杰米。他想起之前听到的关于黑魔法标记和神秘人可能回归的传言……难道……
就在这片骚动和不安达到顶点时——
迷宫入口处的树篱猛地被撞开了一个缺口!
两个人影踉跄着、几乎是互相搀扶着冲了出来——是哈利·波特和塞德里克·迪戈里!他们看起来狼狈不堪,身上带着伤痕和血迹,塞德里克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哈利身上。
但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了让他们血液冻结的一幕:哈利的怀里,紧紧抱着……一具尸体。
是塞德里克·迪戈里。
他脸色灰白,眼睛空洞地睁着,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气息。
死寂。
紧接着,是女生的尖叫、男生的惊呼、以及不敢置信的哭喊声瞬间爆发开来,如同决堤的洪水,淹没了整个赛场。
杰米僵在原地,翠蓝色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不久前还温和地对他微笑、在黑湖边顺手将他拉上岸的学长。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满了全身,比黑湖的湖水还要刺骨。
欢呼、庆祝、荣誉……所有关于比赛的想象都在这一刻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三强争霸赛,从来就不只是一场比赛。
塞德里克·迪戈里死了。
霍格沃茨的守护,被撕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而笼罩在魔法世界上空的阴云,从这一刻起,真正变得沉重而黑暗。
杰米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退下去了,瞬间的冰冷让他四肢麻木,指尖像是失去了知觉。观众席上的尖叫和哭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塞德里克那张失去生气的、英俊却灰白的脸上,无法移开。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部猛地翻涌上来。
他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剧烈地搅拌、灼烧。他下意识地弯腰捂住嘴,喉咙剧烈地收缩着,干呕了几下,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一股强烈的、带着灼烧感的胃酸逆流而上,腐蚀着他的喉咙,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这不是悲伤,至少不全是。这是一种更原始的、几乎是生理上的对死亡的恐惧。他亲眼目睹了死亡,一个他认识的人,一个那么优秀、那么鲜活的人,就这么突然地、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种冲击直接作用于他的神经和身体,让他无法思考,只剩下本能的、剧烈的排斥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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