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覆盖在他手背上的、细微的颤抖和冰凉的体温,像两道微弱的电流,穿透了他被怒火包裹的神经。杰米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破碎的痛苦和哀求,与他记忆中某些久远的、他自己也曾流露过的脆弱瞬间,产生了某种危险的共鸣。
他掐着杰米下巴的力道,没有立刻松开,但那股要将人碾碎般的狠劲,似乎凝滞了。他黑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的怒火与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烦躁的动摇交织在一起。
放开?
这小东西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在他看来),试图逃避他的掌控,现在,却用这样一副全然无助、任他宰割的姿态来祈求宽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厨房里只剩下杰米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和两人之间这强制与祈求并存的、诡异而紧绷的寂静。
斯内普死死地盯着杰米,仿佛在权衡,在挣扎。是继续施加惩罚,彻底碾碎这点不该有的“忤逆”,还是……
最终,那掐着下巴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极不情愿的滞涩,松开了一丝缝隙。
虽然并未完全放开,但那令人窒息的压力,确实减轻了。
在斯内普的手指微微放松,那令人窒息的钳制力道出现一丝裂隙的瞬间,杰米的大脑被劫后余生的空白和残留的恐惧填满。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许是基于以往与蓬松、雪球相处时,它们在自己掌心蹭动表示亲昵和讨好的记忆,又或许是某种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本能驱使——
他做出了一个让两人都猝不及防的动作。
被泪水浸湿的、微微发烫的脸颊,就着那刚刚松开了些许的掌心,轻轻地、带着依赖和讨好意味地蹭了蹭。
就像一只终于被主人松开、却仍然心有余悸的小动物,用它最柔软的部位去触碰那曾经施加伤害、此刻却带来一丝喘息的手,试图用这种方式传递顺从、祈求安抚,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被饶恕。
这个动作轻柔、短暂,却石破天惊。
它完全越过了恐惧与敬畏的界限,踏入了一个模糊而危险的、充斥着亲昵与依赖的领域。
斯内普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一震,瞬间彻底松开了对杰米下巴的钳制,甚至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黑色的眼眸中翻涌的怒火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发出“嗤”的声响,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与无措。
他甚至没能立刻维持住那副惯常的、冰冷讥诮的表情。
杰米也愣住了,脸颊上残留的、属于对方掌心的冰冷触感和自己刚才蹭过去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巨大的恐慌再次席卷而来,他猛地向后退开,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眼神慌乱得不知该看向何处。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近乎真空的寂静。
先前所有的紧张、愤怒、惩罚与祈求,都在那个不经意的、动物般的蹭动中,被彻底搅乱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粘稠而陌生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那短暂的、如同时间停滞般的寂静被斯内普率先打破。
在极致的震惊与无措之后,常年累月的自制力与习惯于用冷漠和刻薄构筑壁垒的本能迅速回笼。他不能容忍这种失控的、越界的行为,更不能容忍自己因此而产生的瞬间动摇。
几乎是带着一种恼羞成怒的意味,他迅速找回了应对的方式。
他抬起手,不是之前那带着惩罚意味的钳制,而是用中指关节在杰米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咚”的一声轻响。
力道不至于弄疼他,但足以表达惩戒和警告,更像是一种……打断,打断那诡异的气氛,打断杰米可能产生的任何荒谬的联想,也打断自己内心那丝不该有的波澜。
“收起你那些巨怪都不如的愚蠢行为。”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冰冷平滑,但若仔细听,似乎比平时语速更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看杰米一眼,猛地转身,黑袍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如同逃离什么瘟疫般,大步流星地走回了自己的书房,并且“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源头彻底隔绝在外。
留下杰米一个人僵在沙发上,捂着被弹了一下的额头,那里并不疼,却残留着一点点微热的触感。他茫然地看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脑子里一片混乱。
教授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那个弹额头的动作,比起之前的掐下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温和”。可他离开的背影,又分明带着未消的怒气(或者别的什么)。
杰米低下头,看着自己刚才蹭过教授掌心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温度。他彻底糊涂了,只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比他看过的任何一本魔文书籍都要复杂难懂。
而书房内,斯内普背靠着紧闭的门板,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晦暗不明。他抬起那只刚才被蹭过的手掌,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短暂而柔软的触感,以及其带来的、该死的、挥之不去的悸动。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这一切归咎于布莱克那蠢货的挑衅和这小巨怪一贯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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