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阴沉地扫过信纸,仿佛能透过纸张看到艾莉诺·普威特那张写满了算计和兴奋的脸。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杰米去了,回来后会被灌输多少荒谬的“知识”和“分析”。
然而,“宜人的环境”、“对心情有所裨益”这些字眼,又不经意地戳中了他某个隐秘的角落。他想起了杰米近期苍白的脸色、噩梦后的呕吐,以及……那晚在沙发上蜷缩的、依赖着他黑袍的身影。
他烦躁地将信纸扔在桌上,发出一声冷哼。这个小麻烦,连同他那些同样麻烦的朋友!
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让那封信在桌角待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他才用极其简洁、毫无感情的文字回了一封信,表示“会考虑”,并“在确定后告知”。
这几乎算不上是同意,但至少,没有直接关上那扇门。对艾莉诺和杰米来说,这已经算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微小的胜利了。而斯内普,则需要在这短暂的“考虑”期间,权衡让那小巨怪出去“放风”的利弊,以及如何最大限度地降低其可能带来的……麻烦。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透过灰尘,杰米正蜷在沙发里,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着昨晚的混乱和艾莉诺那封让人脸红的回信。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没等杰米反应过来,那件熟悉的、带着苦艾和魔药气息的黑袍就被整个儿盖在了他的头上,视野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和那令人安心的气味将他包裹。
他懵懵地扯下袍子,露出乱糟糟的头发和一双茫然的翠蓝色眼睛,看向站在沙发前的斯内普。
斯内普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似乎比平时更显深邃难测。他看也没看杰米,只是用他那特有的、丝滑而冰冷的声线,快速地、不容置疑地报出了一串地址。
杰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是艾莉诺家的地址!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斯内普紧接着扔下一句:
“晚上八点之前,必须回来。”
说完,他转身,似乎就要出门,那件他刚刚扔给杰米的黑袍,此刻正皱巴巴地堆在杰米怀里。
杰米彻底呆住了,抱着怀里还带着斯内普体温(或许只是错觉)的黑袍,看着那个即将离开的高大背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他同意了?!他竟然真的同意了?!而且……他把他自己的黑袍……丢给我了?!
这突如其来的“恩准”和这件象征性的黑袍,比任何复杂的魔药配方都让杰米感到困惑和……受宠若惊。教授不是一直很反对吗?不是刚刚还在生气吗?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教、教授……”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声音因为惊讶而有些结巴。
斯内普的脚步在门口顿住,却没有回头,只是侧过半张脸,在阴影中留下一个冷硬的轮廓。
“还有问题?”语气里是惯常的不耐。
“没、没有!”杰米连忙摇头,抱紧了怀里的黑袍,“谢谢教授!”
斯内普似乎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不再停留,开门离去。
杰米独自站在客厅里,怀里抱着那件宽大的黑袍,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看着窗外,又低头看看怀里的袍子,一种不真实的、混合着兴奋和一丝莫名忐忑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可以去艾莉诺家了!而且,是穿着(或者说带着)教授的黑袍去的!
他得赶紧去准备一下,绝对不能迟到!晚上八点前,必须回来!
普威特家的客厅温暖而舒适,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与蜘蛛尾巷的阴冷孤寂截然不同。艾莉诺正盘腿坐在壁炉前柔软的地毯上,津津有味地翻着一本最新的麻瓜小说,手边还放着一碟小饼干。
突然,壁炉里原本平稳燃烧的绿色火焰猛地蹿高、旋转起来!
艾莉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仰,手里的书都差点掉在地上。
紧接着,在飞旋的绿色火焰中,一个身影有些踉跄地跌了出来,带起一小股烟灰。
“咳、咳咳……”杰米被烟灰呛得咳嗽了两声,站稳身子,下意识地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那件明显过于宽大的黑色长袍。袍角甚至拖到了地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偷穿了大人衣服、误入温暖巢穴的慌张小动物。
艾莉诺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一个完美的“O”型,目光死死地钉在杰米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那件绝对不属于他的、带着某种熟悉阴沉气息的黑袍上!
几秒钟的死寂。
随即,艾莉诺爆发出了一声足以掀翻屋顶的、混合着极度兴奋和“我早就知道”的尖叫:
“梅林啊!!!杰米!!!你——你居然真的穿着它来了?!!”
她像一只灵活的兔子一样蹦起来,冲到杰米面前,围着他转了两圈,眼睛亮得吓人,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件黑袍,激动得语无伦次:
“是他让你穿来的?不对!是他‘给’你的?他亲自给你的?就这么……让你披着来了?!我的天!这算什么?标记?宣示主权?还是……定情信物?!(划掉)”
杰米被她一连串的尖叫和问题轰击得头晕眼花,脸颊瞬间爆红,手忙脚乱地想解释:“不、不是……是教授他……突然扔给我……就说让我来……八点前回去……”
他的解释在艾莉诺看来完全是欲盖弥彰。她一把抓住杰米的胳膊(隔着那件黑袍的布料),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中了彩票。
“不用说了!我懂了!我都懂了!”她用力摇晃着杰米,“这绝对是里程碑中的里程碑!快!进来!把每一个细节!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杰米被她半推半拉地拽进客厅,感觉自己像是带来了一件了不得的“圣物”,而艾莉诺就是那个最虔诚(也最疯狂)的信徒。他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仿佛带着魔力的黑袍,又看了看兴奋得好似要燃烧起来的好友,突然觉得,这次做客,恐怕不会像他想象的那么“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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