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深深地凝视着那双与他此生挚爱一模一样的眼睛,仿佛要通过它们,看到另一个世界,看到那个他永远无法企及的身影。
“You have your mothers eyes.” (你有着你母亲的眼睛。)
这句话,是他一生的注脚,是他所有行动的隐秘核心,也是他最后的告别。
话音落下,他眼中最后一点微光熄灭了。西弗勒斯·斯内普闭上了眼睛,头颅无力地偏向一侧,所有生命的气息彻底消散。
“不……”杰米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低吟,无法接受这最终的结局。他紧紧攥着那只已经毫无反应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皮肤里。
“杰米……”赫敏在一旁轻声提醒,声音里充满了不忍,但形势紧迫,“我们得走了……”
杰米仿佛没有听见。他低下头,看着斯内普安详(或者说,是终于解脱)却毫无生气的面容,看着他与自己紧握的、沾满血污的手。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极其轻柔地、近乎虔诚地,低下头,将自己苍白的嘴唇,印在了斯内普冰冷的手背上。
这是一个吻别。混杂着泪水、血污、未尽的怨恨、扭曲的依赖,以及那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却在此刻喷涌而出的、深刻而绝望的情感。
然后,他猛地松开手,仿佛被烫到一般,踉跄着站起身,不再看那张失去生命的脸。他拉起旁边同样泪流满面的艾莉诺,哑声道:“走。”
他们必须离开这里。斯内普死了,但他的死亡,似乎才刚刚开始揭示更深层的秘密与更沉重的使命。而杰米,带着手背上那冰冷的触感和心底那片被彻底掏空的荒芜,被迫踏入了最终的战场。
伏地魔的声音再次强行侵入每个人的脑海,带着一种虚伪的悲悯和赤裸裸的威胁,宣布了“停火”与对哈利的最后通牒。这声音像是一盆冰水,浇熄了刚刚因为暂时逼退敌人而燃起的微弱希望,只剩下更深的疲惫与沉重的抉择。
当哈利拖着沉重的脚步,在众人或担忧、或不解、或绝望的目光中,与赫敏、罗恩紧紧拥抱后,毅然决然地走向禁林方向时,幸存的人们相互搀扶着,沉默地返回了礼堂。
这里不再是宴会厅,而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悲伤的战地医院和临时停尸间。呻吟声、压抑的哭泣声、治疗咒语的微光交织在一起。人们忙着为伤员包扎,更多的人则围在那些再也无法醒来的亲友身边,悲痛欲绝。
罗恩的目光茫然地扫过人群,突然,他像是被雷击中般定住了。他看到了不远处,几个红发的家人正围在一起,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几乎是疯了一般拨开人群冲过去,然后,他看到了——
乔治·韦斯莱跪在地上,死死地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却毫无生气,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丝恶作剧得逞般的、凝固的笑容。
是弗雷德。
罗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扑倒在兄弟身边,整个世界仿佛在他眼前崩塌。不远处,唐克斯和卢平并排躺着,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在最后一刻仍在试图保护对方,却双双失去了生命。
杰米站在礼堂门口,看着这人间惨剧,只觉得胸口闷得无法呼吸。他目光急切地扫视着,掠过一张张悲伤或麻木的脸,掠过一具具覆盖着布单的遗体。他在找,找那个黑色的、熟悉的身影。
斯内普……他的遗体呢?
一个念头疯狂地驱使着他。他不能让他就那么躺在尖叫棚屋冰冷肮脏的地板上!他得去找他,至少……至少把他带回来。
他猛地转身,不顾艾莉诺在身后的呼喊,像一道离弦的箭,再次冲出了礼堂,朝着尖叫棚屋的方向狂奔而去。夜晚的冷风刮过他的脸颊,带着硝烟和血腥味,但他浑然不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
他气喘吁吁地撞开那扇破败的木门,冲进屋内——
空了。
地板上,只有一大片已经变成暗褐色、几乎与肮脏木板融为一体的血迹,勾勒出一个人曾经倒卧的轮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斯内普的遗体,不见了。
杰米僵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他踉跄着走到那片血迹前,缓缓跪了下来。手指颤抖地、轻轻地触碰那冰冷、干涸的血迹。
为什么……连遗体都不留下?
是被食死徒带走了?还是被霍格沃茨的人提前转移了?或者……被什么别的……
无尽的疑问和更深的失落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连最后告别的对象,都失去了。那个男人,活着的时候他无法靠近,死了之后,竟然也消失得如此彻底,只留下这一片刺目的血迹,证明他曾经存在过,并以最惨烈的方式离开。
杰米跪在尖叫棚屋冰冷的地上,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和那片唯一的、残酷的印记,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失声痛哭。为弗雷德,为卢平夫妇,为所有逝者,也为那个他恨过、怕过、依赖过、最终却连遗体都无法寻回的男人。
霍格沃茨赢得了战争,却付出了太过惨痛的代价。而有些失去,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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