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师看着去而复返、脸色比离开时更差的斯内普,又看了看床上蜷缩着、冷汗淋漓的杰米,明智地没有多问,立刻转身去准备魔药。
杰米倒在病床上,身体因疼痛而微微蜷缩,意识在剧痛的冲击下有些模糊。他感觉到冰凉的玻璃瓶口被小心地抵到唇边,一股熟悉的、带着薄荷与草药的苦涩液体流入口中。缓和剂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那尖锐的绞痛开始缓缓平息,变成一种沉闷的、疲惫的余痛。
紧接着,又是一瓶温热的、味道稍好一些的营养剂被灌了下去,空荡荡的胃部终于得到了抚慰。
随着生理上的痛苦逐渐缓解,杰米的意识慢慢清晰起来。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站在床边,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斯内普。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袍,身姿挺拔,但仔细看去,能发现他的呼吸比平时略显急促,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那一番折腾对他尚未痊愈的身体来说是极大的负担。
他为了他,从医院跑出来,又把他带回了医院。
这个认知让杰米心中五味杂陈,有愧疚,有困惑,还有一丝……不敢深想的悸动。
斯内普见杰米的脸色逐渐恢复,痛苦的蜷缩也舒展开来,他紧蹙的眉头才稍微松开了一丝,但眼神依旧冰冷。他盯着杰米,仿佛在审视一件给他带来了巨大麻烦的、不合格的物品。
就在杰米以为他会再次说出“愚蠢”之类的评价时,斯内普却只是极其不耐地、近乎无声地咂了一下舌,然后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向病房里另一张空着的床位——正是他之前躺过的那张。
他动作有些僵硬地坐下,后背微微佝偻,似乎终于允许自己流露出一点虚弱。他闭上眼,手指用力按压着眉心,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是身体的不适?还是眼前这荒谬局面的烦躁?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各自平复的呼吸声。
他们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这间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但有些东西,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胃部的疼痛在魔药的作用下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更清晰的、关于现实处境的冰冷认知。他无处可去。这个事实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比刚才的胃痛更让他感到窒息。
他躺在病床上,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那张床。斯内普闭着眼,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那股迫人的气势似乎因疲惫而收敛了些许。他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还存在一丝微弱可能性收容他的人。
尽管他们之间有着那样复杂难言的过去,尽管他刚刚才进行了一场鲁莽的告白,尽管他知道这请求有多么不合时宜和令人厌烦……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对再次流落街头的恐惧,压倒了一切羞耻和忐忑。
杰米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因为虚弱和内心的挣扎而显得迟缓笨拙。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然后一步一步,挪到了斯内普的床边。
他停下脚步,低着头,不敢看斯内普的表情,手指紧张地蜷缩着,揪住了自己破旧的袍子。声音干涩、轻微,带着明显的颤抖和乞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可以……可以收留我吗?”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补充了那个让他无比难堪的理由,“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他似乎觉得这个理由还不够,或者说,想增加一点被应允的砝码,又急忙抬起头,翠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急切和卑微的承诺:
“我可以帮你干活!处理魔药材料,打扫……什么都行!”
他像一只被雨淋透、无家可归的小狗(那种流浪过却被捡回来再次流浪的小狗塑真的很难…不让人怜惜),在向一个曾经喂养过它、却也踢开过它的人,摇尾乞怜,祈求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角落,哪怕那个角落冰冷而充满不确定性。
他将自己放在了最卑微的位置,用劳动作为交换,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个临时的避难所。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喜欢HP蝙蝠和知更鸟请大家收藏:(m.zjsw.org)HP蝙蝠和知更鸟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