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起头，泪水决堤般滚落，翠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痛苦。他不再卑微地乞求，而是用一种带着哭腔的、近乎崩溃的尖锐声音，喊出了积压在心底最深的质问：
“放过我吧！”
这句话像是一声哀鸣，在压抑的房间里炸开。
“你明知道……明知道我喜欢你！”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你就不肯明确地告诉我拒绝！你什么都不说！就那样看着我……看着我像个傻瓜一样……”
“我就不应该求你收留我，我都出院了，你为什么要找出来！”
他想起那句模糊的“Foolish boy”，想起那沉默的容忍，那比直接的拒绝更让人煎熬，更像是一种凌迟。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所有人都看到了我的不堪！我的……我的肮心思！”他用力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里痛得快要裂开，“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这里？！我明明都准备走了，又把我从艾莉诺那边找回来。”
他死死地盯着斯内普，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痛苦。
“是为了继续看我笑话吗？还是为了提醒我，我有多么可笑，多么不自量力？！看着我每天在你面前，因为那份你根本不屑一顾的感情而痛苦挣扎，让你觉得很满意吗？！”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哭泣而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穿透力。
“如果你讨厌我，就干脆一点！把我赶出去！让我自生自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我关在这里……用你的沉默……折磨我……”
最后几句话，他已经泣不成声，身体沿着墙壁缓缓滑落，瘫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只剩下压抑不住的、绝望的痛哭。
他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把他最深的恐惧、最大的委屈、和最无望的爱恋，都赤裸裸地摊开在了这个他爱着的、却仿佛永远无法触及的男人面前。
这一次，他不再逃跑，他只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房间里，只剩下杰米崩溃的哭声，和斯内普那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无形咒语击中的、沉默而紧绷的身影。那句“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这里”的质问，像一把钝刀，悬在了两人之间。
就在杰米沉浸在崩溃的痛哭中，以为会迎来更冰冷的嘲讽或无情的驱逐时，一个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斯内普猛地动了起来。
他一步跨上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气势，俯下身，苍白而有力的手一把揪住了杰米长袍的领口，几乎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动作粗暴，没有丝毫温柔。
杰米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惊恐的抽气。他被迫仰起头，对上斯内普那双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睛。那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风暴——有未散的怒火，有极度的不耐，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或许……还有一丝杰米从未见过的、深埋在冰层之下的、激烈而痛苦的东西。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来不及思考——
斯内普低下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充满爱意的吻。它带着惩罚的意味，带着掠夺的气息，粗暴而绝望。冰冷的嘴唇紧贴着杰米因哭泣而滚烫颤抖的唇瓣，几乎要碾碎他所有的意识和呼吸。
杰米的大脑一片空白。
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又重组。所有的哭声、质问、羞耻、痛苦……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凶狠的吻撞得粉碎。他只能感觉到斯内普冰冷的气息，唇上传来的近乎疼痛的压迫感，以及那只依旧死死揪着他衣领、指节泛白的手。
这个吻短暂，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斯内普猛地松开他，直起身时，杰米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沙发上，剧烈地喘息着，嘴唇红肿，眼神涣散，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他怔怔地看着重新拉开距离、脸色依旧阴沉紧绷、呼吸却同样有些紊乱的斯内普。
斯内普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微微起伏，黑色的眼眸深处是尚未平息的惊涛骇浪。他什么也没说。没有解释，没有道歉，没有承诺。
这个吻，像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粗暴地照亮了某些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却又瞬间消失，留下更深的迷惘和震耳欲聋的寂静。
它是对那句“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这里”的回答吗？
还是一种更复杂的、连斯内普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情绪爆发？
杰米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他依旧被困在这里，困在这个男人身边，但某种坚固的东西，已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彻底击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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