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掌心的光又亮了。
这一次不是一闪而过,而是持续地跳动,像有东西在血脉里撞。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缝间透出深蓝色的微光,顺着经脉往上爬,一直延伸到小臂内侧。
谢无妄靠在岩石上喘气,听见她脚步一动,抬眼看向她。
“怎么了?”
她没回答,而是把魂器打开,取出那堆“疾风齿”的残骸。碎片黑得发沉,表面裂开几道细纹,像是被毒针引爆时内部结构崩塌所致。她将一块较大的骨片放在掌心,闭上眼。
罗盘动了。
一股热流从胸口炸开,直冲脑门。她咬牙忍住,额头渗出汗珠。眼前忽然浮现出画面——一片荒原,风暴卷天,一个披着兽皮的男人跪在沙地上,手中高举一枚黑色骨牙。他割开手掌,血滴落在骨牙上,瞬间金光冲起,直贯地底。
画面再转,一群狼骑围成圈,跪拜在一座石门前。门后传来低吼,地面震动。他们齐声念着什么,声音扭曲,听不清词句。但叶璃知道那是祭文,是开启某种封印的咒言。
最后一幕,是一颗悬浮在黑暗中的心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裂痕,每一次跳动都让周围空间扭曲一次。那才是冥渊的核心。
影像消失。
她睁开眼,呼吸急促,嘴角有血丝溢出。
苍牙站在几步外,刚才的画面他也看到了。他的脸绷得很紧,手指握着骨笛,指节泛白。
“那地方……我认得。”他开口,声音哑了,“就在幽原最深处,祖训禁止任何人靠近。我们一直以为那是先祖埋骨之地。”
叶璃擦掉嘴边的血,把骨片收回魂器。
“现在知道了,不是墓地,是牢笼。”
谢无妄撑着雷锤站起来,左眼雷纹石依旧黯淡,但他用右手拍了下地面,一丝雷息探入沙土。片刻后他抬头,“远处有动静。不是风,是脚步声,很多。”
苍牙立刻转身望向沙丘方向。
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但在某一刻,风停了一瞬。那一瞬里,传来一声嚎叫。
不是狼的叫声,也不像人喊。是一种混杂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回音,像是几十个人在同一时间发出同样的音调。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从四面八方的沙丘后,影子开始移动。一只只狼骑骑着疾风狼缓缓出现,步伐整齐,连狼的步伐都一致。他们的眼睛泛着红光,没有眨眼,也没有左右张望,只是盯着中央三人。
数量不下三百。
“这些人……”苍牙低声说,“已经被控制了。”
谢无妄站直身体,虽然右臂还在流血,但他把雷锤横在胸前,“他们的呼吸频率和心跳完全同步,这不是队伍,是阵列。”
叶璃看着那些被操控的狼骑,忽然想到什么。
她再次打开魂器,取出那根毒针。阳光照在针身上,环形纹路清晰可见——鱼尾缠绕着眼睛,是汐瑶族徽。可这枚针出现在假圣物里,说明冥渊已经能模仿甚至利用人鱼族的力量。
她收起针,目光落在残骸中心。
那里有一道极细的刻痕,之前没注意。她凑近看,发现是一个旋转的纹章,线条古老,像是被压进骨头里的印记。她认出来了。
那是夜昙氏的封印符文。
“他们故意让我们拿到。”她说,“不只是为了引我们去核心,也是为了让我们带上这个。”
“带上什么?”苍牙问。
“钥匙。”她握紧月神剑,“‘疾风齿’能定位核心,但必须由狼王血脉激活。而真正能解开封印的,是夜昙的印记。缺一不可。”
苍牙脸色变了。
“所以冥渊需要我们两个人。”
“不。”叶璃摇头,“它不需要我们。它要的是圣物归位。只要残骸回到原点,封印就会松动。它等这一天很久了。”
谢无妄沉默片刻,忽然弯腰在地上划了几道线,用雷息勾勒出一个简易预警阵。他指尖微颤,显然已接近极限。
“罗盘不会骗你,但它也不会告诉你前方是陷阱还是真相。”他说,“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在它的计算之内。”
“那就带着破局的心进去。”叶璃抬头,望向荒漠深处,“它想我们去找核心,我们就去。但它没想到我们会抢在它准备好之前动手。”
苍牙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举起骨笛,吹出三声短促的音调。声音不高,却穿透风沙。
远处沙丘后,传来几声回应。不是整齐的嚎叫,而是零散的、带有节奏的狼啸。
“还有清醒的。”他说,“不到二十个。我会让他们切断后路,防止这些傀儡合围。”
叶璃点头。
她将魂器收好,月神剑横在身前。剑身幽蓝,狐火在刃口流转。
“通知所有还能动的人。”她说,“目标不是守住边界,也不是清剿敌人。”
她顿了顿,声音落下如铁。
“我们要先找到核心,然后毁掉它。”
苍牙没再多问,转身走向侧翼。他的背影在风沙中显得沉重,但脚步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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