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刚建成,窗户上玻璃也没有,唐书记就来下令搬,说“没装玻璃先用芦菲钉上,大家凑合凑合。”
凑合凑合?怎么总是要我们去凑合他人搬出自己的房屋,却不肯凑合我们的主张,保留生产香肠的用房呢?
国民说拆烘房、砸操作台如在三九寒天被一瓢冷水从头顶浇到脚板底,连心都凉了。向河渠说何止是心凉,是心如刀绞般地疼,那是在毁灭他救厂的希望啊。
这一天不值班的赵国民没有回家,他要跟舅舅说说该下决心的那个字:撤!
“今天是让出楼房睡到这芦菲遮窗的屋里第一夜——1986年5月28日。睡前跟姜、伍、朱、小环、广林、汉成、国民喝了不少酒,心潮澎湃,久难平静,端坐桌前,提笔随意写诗云:
毁我车间收我房,赶去新屋菲糊窗。救厂希望已破灭,从头到脚连心凉。
此地无望留何益?不如展翅飞他方。只是厂系自己创,难舍难弃费思量。
忆昨唐书记来叫搬家一事,回家路上凑成四句,道是:
高楼壁生辉,大驾传上训。赏咱何恩典?旨下滚滚滚。
搬家小事何劳书记大驾?唔——,公司诸公太工于心计了吧。
抬保险箱是桩险事,我说:范师傅,请你帮出出点子,同时帮找两个人。他说要上农机站。噫——,刚开始往楼下搬,说话就没人听了?于是我说:‘噢——,你没空,好吧,我另找人。’不知怎么的,他竟又去找来蔡、薛、周,一齐帮抬了下来。小环积极地帮绑绳子,抄起杠子要抬,被我拦住,说:你还年轻,抬伤了可是一生的事。小郑抬前还在,抬时人却不知到哪儿去了,这宝贝!
春红今天表现不好,自己的东西又不是弄不动,也要支派别人。这丫头有些方面屡屡被人议论,不能宠着她。当干部要象当工人一样才是干部的本色,得找个时间跟她说说才好。
姜玲珍因货供应不上,竟催到厂里”
“舅舅,我可忍不下去了。”赵国民手端茶杯闯进来,打断了向河渠记日记。只好放下笔,望望这位自乡里通知“楼房全让,一间不留”后一直愤愤不平的外甥,平静地说:“坐,坐下,慢慢说,你有什么打算?”
“撤!在这儿我连一天都不想再呆下去了。”赵国民气呼呼地往墙边椅子上一坐,说,“你的两份报告说的是多么重大的事情,香肠是挽救生化厂的唯一项目,生产可以扭亏增盈,停产则肯定亏本。他们到好,什么理由不说,拆烘房、砸操作台;三层全厂职工血汗钱起的楼房一间也不给我们;连玻璃也不装,用芦菲糊住就逼我们搬。我们还算什么人?
阮志清不负担一分钱可以用四间,我们一间用不到却要负担全部费用。有钱负担也就罢了,偏偏我们穷得工资都发不起还要负担,还讲不讲理了?
明显不把我们当人看待嘛,凭什么还要帮他们干?他娘的个头,我不干了!”说着说着,竟站起来拍开了桌子,将向河渠的本子、笔和茶杯都吓得跳了起来。
向河渠面带笑容地问:“好的,听你的,撤。告诉我朝哪儿撤?怎么撤?”
这一问将赵国民问住了,是啊,往哪儿撤?怎么撤?
“撤就是退,退是要有个地方可以容身的。从这儿退到那个比这儿好的地方去才叫撤。”向河渠说,“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从知道阮友义来的第一天起,就隐隐感到不安,就在想有朝一日这儿容不下时怎么办的问题,只是怕影响你的情绪才没有说。
我也在考虑撤的事情,饮料、涂料、小化工的开发都是作的两手打算,甚至连校办厂的试办,也含有这层意思在内。还记得管理工作研讨会上我说的外联内分吗?卫星厂也是两手准备,这些都包含着进退两条路。想法都不错,却都不具备撤的条件。”
听向河渠这么一说,赵国民放心了,他说:“原来你早就在作准备了。”
“未进思退,是谁都应当放在首位考虑的。既然说到这个方面,我就同你说说吧。去把门关上,这鬼天还有点凉意呢。”
待国民关上门,坐下来,向河渠为两人的茶杯里倒上水,将瓶放在桌上,然后细谈起来。
他说:“不论做什么事都不能一厢情愿地只往一方面想,要考虑到假如不成功怎么办?做不成功的准备,往好处努力。起初苏乡长、秦经理极力劝我当厂长时,就考虑到品高大哥所说的阮志清这个人权势欲极强,才坚决不当的。”
“哎——,舅,秦经理不是很关心你的成败吗?这回怎么没听他跟你说什么呢?”
“估计我的处境连累到他了。我当厂长是他极力推荐的,阮志清肯定会记恨他,冯仁政之流虽在党委,没有一把手的支持,一时还奈何不了他。只是阮友义来了就不好说了。”
“不犯错误,什么人当一把手也奈何不了谁,阮友义来了又怎么了?怕他个鬼。”
“人非圣贤,谁能无过?要抓小辫子,只要用心还怕抓不着?他与小秦做得那么明显,就是个把柄,只在抓不抓,什么时候抓而已。对了,你注意约束一下下面的议论,尤其是乡里有人来了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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