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的春寒没半点要退的意思,天阴沉沉的,像扣了口黑铁锅。风裹着碎雪沫子,往人衣领里钻,冻得士兵们缩着脖子,玄甲上的霜粒被风吹得 “沙沙” 响,落在冻得半硬的黄土上,没一会儿就化了,在地上积出星星点点的泥洼,踩上去 “咯吱” 黏脚。
校场中央早被收拾出一片规整的空地,最显眼的是那排陷坑 —— 五六个坑并排挖着,每个坑口都盖着薄木板,板上撒的沙土里掺了去年的枯草,连草的朝向都跟周围的荒草一致,远看跟普通地面没两样,只有蹲近了,才能看见木板缝里漏出的黑土。旁边立着三架连弩车,槐木车架上涂的桐油还泛着润光,机括处抹的蜂蜡是新熬的,金黄一片,手指蹭一下能感觉到滑腻;箭槽里插着的箭杆,尾端都涂了圈红漆,是墨家做的 “准星标记”,墨离说这样射得更准。最北边架着道半人高的悬门,门板是用老槐木做的,上面钉着青铜钉,钉子头磨得发亮,麻绳从门轴绕过大号滑轮,连到远处的矮树上,绳子绷得笔直,风一吹都不晃。
秦风站在连弩车旁,玄色官袍的下摆沾了点泥 —— 刚才蹲下来检查陷坑时蹭的。他手里攥着卷竹简,是《墨子?备城门》的抄本,竹简边缘被磨得毛糙,是这些天翻得太勤。眼角瞥见校场入口的人影,他知道李信来了,心里早有准备 —— 这位校尉是出了名的 “认实不认虚”,去年跟匈奴死磕时,硬是用长矛捅退过骑兵,对这些 “木头疙瘩” 机关,八成不待见。
果然,李信刚进校场,就抱着胳膊站定,玄甲擦得能照见人影,左肩甲那道疤格外显眼 —— 去年跟匈奴拼杀时,被马刀划的,缝了七针,现在阴天还会痒。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眼神扫过连弩车时,满是不屑:“秦大人,不是俺不给面子,这机关看着花哨,真打起来能顶用?” 他往前两步,用马鞭敲了敲连弩车的车架,“去年俺在陈留,也见着过墨家的连弩,射三箭就卡壳,最后还是俺们二十个弟兄举着长矛,硬生生捅退了匈奴的游骑 —— 这木头车,能比长矛结实?”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亲兵也跟着起哄,最左边那个满脸络腮胡的,叫周武,嗓门比风还大:“校尉说得对!羌人这次带了战车,车轮子包着铁皮,这悬门看着就薄,一撞就得散架!” 另一个瘦高个亲兵补充:“陷坑更没用!羌人都是老猎手,眼睛毒得很,地上有半点不对劲都能看出来,还能等着掉进去?”
秦风没急着反驳,走到李信面前,把手里的竹简展开 —— 竹简是用桐油泡过的,不怕潮,上面的字是墨渊手书,墨迹还很清晰。“李校尉,墨家机关不是花架子,《墨子?备城门》里写得明明白白。” 他指着竹简上的字,声音稳当,“你看这句:‘连弩车,十人主之,射程五十步,连发三箭,机括涂蜡防涩’—— 咱们这连弩,是按典籍改的,机括涂了三层蜂蜡,刚才我让墨离试了,射十箭都不卡壳。” 他又指向陷坑,“还有陷坑,典籍里说‘广三尺,深五尺,下施尖木,上覆薄版,覆以沙土,马踏即陷’—— 咱们的坑深五尺二,比典籍还深两寸,尖木用的是泡过桐油的榆木,比槐木还硬,就是羌人的战马马掌厚,也能扎透。”
“白羊坡是白羊坡,栎阳是栎阳!” 李信摆了摆手,马鞭在手里转了个圈,“去年白羊坡就五十骑羌人,这次不一样,他们带了战车,还有匈奴的帮手,车轱辘压过来,这陷坑能挡住?别到时候机关没拦住人,还误了俺们布防的时间 —— 俺们士兵守城墙,至少能拼个你死我活!”
“你这老顽固!” 蒙恬忍不住了,从旁边冲过来,玄甲碰撞声压过了风声,他指着校场中央的陷坑,“俺跟秦风在白羊坡亲眼见的!连弩一箭射穿羌人的皮甲,陷坑扎透了三匹战马的马掌,悬门落下,把羌人截成两段,最后只跑了五个!你要是不放心,咱们现在就演示,让你亲眼看看!”
李信眯了眯眼,心里其实也犯嘀咕 —— 他早听说白羊坡的事,就是不服气 “木头比人强”。他哼了一声:“行!那就演示!要是真像你们说的管用,俺就听你的,让士兵学用机关;要是不管用,你们别再提这茬,咱们按老法子来,士兵守城墙,长矛捅!”
“一言为定!” 秦风立马喊墨离过来,“先演示陷坑,让弟兄们试试,放心,尖木换了软木,伤不着人。”
墨离应了声,走到校场中央,拍了拍手:“哪位兄弟愿意来试试?就是走两步,看看能不能发现陷坑,放心,掉下去也有绳子拉着。”
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动 —— 谁也不想掉坑里出洋相。最后,李信的贴身亲兵张强站了出来,这小子平时爱吹牛,这会儿梗着脖子:“俺来!俺眼神好,肯定能看出来!” 他提着长矛,一步三看,眼睛死死盯着地面,连草叶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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