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腐毒龙蜥那势在必得的一咬,仿佛撞上了世间最坚硬的壁垒!巨大的头颅猛地一顿,獠牙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竟无法再前进分毫!它猩红的竖瞳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沈嫣的小手稳稳地按在巨蜥布满粘液的鼻吻上,身形纹丝不动。她甚至还有空偏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浑身浴血、气息萎靡、却依旧挺直脊背、握紧长剑的楚衍,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啧,看着挺壮实,怎么这么沉?” (她指的是挡住元婴妖兽冲击时感受到的反震力)
话音未落,她按在巨蜥鼻吻上的小手,五指猛地一收!
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腐毒龙蜥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头颅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硬生生捏得变形!狂暴的元婴妖力试图爆发反击,却在接触沈嫣手掌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更加精纯浩瀚的力量瞬间镇压、瓦解!
沈嫣眼神一冷,小手随意地向旁边一甩!
轰隆——!
如同小山般的腐毒龙蜥,竟被她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甩,直接砸进了旁边的山壁之中!碎石乱飞,烟尘弥漫!那庞大的身躯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只有汩汩的毒血从扭曲的头颅和破碎的山石中渗出。
秒杀!
整个战场瞬间死寂!
所有幸存者,包括重伤的花灼和那持盾大汉,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站在烟尘中、衣裙飘飘、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的娇小身影。那恐怖的元婴妖兽……就这么……没了?
楚衍距离最近,感受最为清晰。在那生死一线间,是这道烟霞色的身影如同天神般降临,用那只纤细得不可思议的手,轻描淡写地挡住了足以将他撕碎的致命一击!那瞬间爆发出的、浩瀚如渊的恐怖力量,以及那随意一捏、一甩间展现的绝对掌控力,让他这位百剑门的天才剑修,心神剧震!
而当她转过头,露出那张在烟尘中依旧清丽绝伦的小脸,带着点嫌弃嘀咕“看着挺壮实,怎么这么沉”时,那份强大的实力与娇小外表形成的极致反差,以及话语中那点不经意的娇憨(虽然她本意是吐槽妖兽),像是一道闪电,毫无预兆地劈中了楚衍那颗在责任和杀戮中早已磨砺得冰冷坚硬的心。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悸动,在胸腔深处悄然滋生。
沈嫣可没空理会众人的震惊。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看向身后这群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战友”。
“行了,别傻愣着了。”她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点无奈,“一个个伤得跟破布娃娃似的。”她走到离得最近的楚衍面前。
楚衍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如同雨后青草般的馨香混合着一丝药草气息扑面而来(来自柳依依的香囊),取代了战场上浓重的血腥和腐臭。他下意识地想挺直身体,却牵动了内腑伤势,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沈嫣眼疾手快,小手一把扶住他的胳膊(位置大概在肘部)。那小手的力量出奇地稳,瞬间稳住了他高大的身躯。
“啧,伤得不轻啊。”沈嫣仰着小脸,看着楚衍苍白却依旧俊朗冷峻的脸,以及那紧抿的、带着血痕的薄唇,眉头微蹙。她另一只小手飞快地从储物镯里摸出几个玉瓶,动作麻利地倒出几粒散发着浓郁药香的丹药,不由分说地塞进楚衍嘴里:“喏,青岚宗秘制‘回春续骨丹’和‘百草解毒散’,赶紧吃了!别硬撑!”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精纯温和的药力迅速散入四肢百骸,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内腑。楚衍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剧痛迅速缓解,麻木的左臂也恢复了一丝知觉。他低头,看着扶着自己胳膊、正仰着脸、一脸“赶紧吃药别墨迹”表情的娇小少女,那专注而带着点命令式的眼神,竟让他生不出丝毫抗拒之心。
“多……多谢……”他声音沙哑低沉,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除了责任和守护,他很少接受别人的帮助,更少说感谢。但此刻,这句感谢却发自肺腑。
“客气啥,顺手的事儿。”沈嫣摆摆手,松开扶着他的手(楚衍竟觉得那支撑力消失的瞬间,胳膊有些空落落的),转身走向下一个伤员。
她动作快得像一阵风,挨个检查伤势,分发丹药,手法干净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给花灼接骨时,动作精准快速,疼得花灼龇牙咧嘴却也暗自佩服;给持盾大汉清理伤口、包扎上药时,更是撕开对方破碎的衣襟,动作麻利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丝毫不见扭捏。
楚衍靠在一块岩石上,默默地调息着体内药力,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忙碌的烟霞色身影。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在比自己高大许多的伤员间穿梭,看着她皱着眉头处理那些狰狞的伤口,看着她一边包扎一边嫌弃地嘀咕“这毒真臭”、“下次记得穿好点的护甲”,看着她强势地命令别人吃药、休息……
那份在斩杀元婴妖兽时展现的绝对力量,与此刻救助伤员时展现的、略显粗暴却无比高效的温柔,形成了一种奇异而强烈的魅力。如同冰原上骤然绽放的火焰,带着灼热的温度,毫无预兆地烙进了楚衍沉寂多年的心湖。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习惯了付出和守护,习惯了独行和沉默。别人的感谢或非议,他从不放在心上。他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只为手中剑与心中道而活。
但此刻,看着那个明明个子小小、却仿佛无所不能的身影,看着她明明一脸嫌弃、却依旧认真处理每一处伤口的侧脸,楚衍那颗被责任层层包裹的、冷硬如铁的心,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悸动。
很轻,很淡,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
就在他意识因伤势和药力作用而逐渐模糊之际,隐约听到那个清脆的声音在抱怨:
“这个百剑门的冰块脸……看着精瘦,扛起来怎么这么沉……下次得让朵朵来背他……”
楚衍的嘴角,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冰块脸……精瘦……沉……朵朵?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残存的念头是:她……好像叫沈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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