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墨,雪霁峰竹舍内,只余一盏长明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将两道倚靠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沈嫣盘膝坐在榻边的蒲团上,已持续了数个时辰。
她周身流淌着纯净的星辉,如同披着一层银纱,但眉心紧蹙,额间细密的冷汗汇聚成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的右手掌心向上,虚悬于膝前,那层薄薄的星辉封印之下,一缕暗紫色的能量如同活物般扭动、冲撞,散发出不祥的波动。
《星尘劫》功法运转到了极致,星辰寂灭核在丹田内嗡鸣,引导着星辰之力如同最精细的刻刀,试图剥离、净化那魔魂本源中的污秽意念。
然而,每一次深入的触碰,都伴随着海啸般的精神冲击,暴戾、死寂、贪婪的碎片疯狂冲击着她的识海。
“唔……”一声压抑的痛哼终于忍不住从唇齿间逸出,沈嫣的身体猛地一颤,周身的星辉也随之剧烈波动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一只微凉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覆上了她紧握成拳的左手。
沈嫣倏然睁开眼,对上的是凌霜寒不知何时已支撑起上半身,写满担忧的水润眸子。
那双冰蓝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浸在寒潭中的宝石,清晰地映着她狼狈的模样。
“停下。”凌霜寒的声音低哑,却带着剑修特有的斩钉截铁,“你脸色很差。”
沈嫣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却因为神魂的抽痛而显得有些勉强:“我没事……只是,这东西比想象中更难缠。”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对方更紧地握住。
凌霜寒的目光从她汗湿的额角移到她微微颤抖的右手,冰蓝的眸色沉了沉。“它在侵蚀你。”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她能感觉到沈嫣传递过来的灵力中,那丝不易察觉的紊乱与疲惫。
“我能应付。”沈嫣倔强地别开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脆弱,“必须尽快解决它,否则终是隐患。”
“隐患……”凌霜寒低声重复了一遍,忽然松开了她的手。
就在沈嫣以为她放弃劝阻时,却感到身后的床榻微微一沉,紧接着,一个带着药香和清冷气息的身体轻轻靠在了她的后背上。
沈嫣瞬间僵住。
凌霜寒的动作有些迟缓,带着伤后的虚弱,但她靠得异常坚定。
她的额头轻轻抵在沈嫣的后颈,呼吸微促,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任性的固执:“那我呢?”
“什么?”沈嫣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若倒下……”凌霜寒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气音,拂过沈嫣的肌肤,引起一阵微栗,“我当如何?”
沈嫣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暖流交织涌上。
她沉默片刻,终是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微微向后,承受了这份依赖。“我不会倒下。”她轻声承诺,带着自己都不确定的坚定。
“逞强。”凌霜寒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却不再劝阻。她重新伸出手,这次是贴上了沈嫣的后心。
一股精纯而温和的灵力,夹杂着她特有的冰寒剑意,缓缓渡入沈嫣体内。
这力量并非强行介入那凶险的净化,而是如同最坚韧的屏障,悄然护持住沈嫣识海的外围,帮她分担着那无孔不入的魔念冲击。
感受到那带着凉意却无比坚定的支持,沈嫣鼻尖一酸,几乎落泪。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将心神沉入掌心。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和灵力循环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沈嫣掌心的星辉忽然大盛,那缕暗紫色能量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冰裂般的哀鸣,一丝精纯却失去了混乱意志的暗紫色细丝被成功剥离,瞬间被星辰寂灭核吞噬转化。
“成功了……”沈嫣长长舒了一口气,带着巨大的疲惫与一丝成功的喜悦。她正想回头与凌霜寒分享这微小的进展,异变突生!
“嗡——!”
一直静静躺在枕边的霜华剑残刃,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冰蓝光华,光芒直指凌霜寒心口!
“呃啊——!”凌霜寒发出一声痛苦的短促呻吟,身体猛地弓起,贴在沈嫣后背的手瞬间脱力滑落。
她心口处衣料之下,冰蓝封印光晕剧烈闪烁,一丝更浓郁、更强大的暗紫色光芒透出,与沈嫣掌心的本源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疯狂冲击着封印!
“凌师姐!”沈嫣大惊失色,瞬间明白是两边同源本源的共鸣引发了剧变!她慌忙转身,将几乎软倒的凌霜寒紧紧抱在怀里。
只见凌霜寒双目紧闭,长睫剧烈颤抖,苍白的唇瓣已被咬出血痕,眉宇间凝聚着巨大的痛苦,身体因本源被冲击而不断痉挛。
“共鸣……是我……是我刺激了它……”沈嫣声音发颤,充满了懊悔与恐慌,手忙脚乱地想帮她压制心口的躁动,却发现自己的星辰之力一旦靠近,反而引得那暗紫光芒更加暴戾。
“别……别硬压……”凌霜寒极其艰难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子因痛苦而蒙上一层水雾,视线都有些涣散,但她仍强撑着意识,断断续续地指引,“引导……像你……刚才做的那样……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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