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来自乌拉尔山脉深处的电流声,如同压抑的嘶吼,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回响。
听筒的另一端,那个粗犷、豪迈、仿佛能震碎耳膜的大嗓门,在经历了最初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喜之后,陷入了短暂的、令人心悸的沉默。
紧接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仿佛野兽受伤般的低吼,猛地从听筒里炸响!
“保尔卡!真的是你!你这个混蛋……你还活着!”
德米特里,那个外号“疯狗”的顿巴斯矿工,那个在第一骑兵军里玩炸药比玩泥巴还溜的汉子,此刻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哽咽!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然而,这跨越了生死的重逢喜悦,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下一刻,德米特里那压抑已久的、如同乌拉尔钢铁厂熔炉里滚烫钢水般的滔天怒火,轰然爆发!
“可是保尔!你活着又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我们……我们快要被那群坐在办公室里的杂种给毁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工人特有的、不带任何修饰的粗俗语言,如同机关枪般喷涌而出!
“谢苗!还有他妈的那群书记!他们算个屁的布尔什维克!他们懂什么叫革命?!他们只懂得怎么舔领导的屁股!只懂得怎么把咱们工人的血汗,换成他们酒杯里的伏特加!”
轰!!!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办公室里每一个人的心上!
一旁的安娜,那张清秀的脸蛋瞬间变得煞白,她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基层的工头,竟敢用如此粗鄙、如此大逆不道的语言,去辱骂一位共青团中央的书记!
可朱赫来元帅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那双虎目之中,反而燃烧起了一股名为“认同”的熊熊烈焰!
他知道,这才是来自基层的、最真实的声音!
保尔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将听筒贴得更近了一些,那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说下去。”
“说?!好!老子今天就说个痛快!”德米特里仿佛找到了宣泄的闸口,那愤怒的咆哮声,几乎要将电话听筒都给震裂!
“那群杂种,他们是怎么爬上去的?靠战功吗?放屁!他们连枪都没摸过!他们靠的是写报告!写他妈的比谁都肉麻的赞美诗!今天吹捧这个领导思想深邃,明天歌颂那个领导英明神武!谁的马屁拍得响,谁就能升官!”
“我们这些真正从战场上滚下来的人,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是‘思想僵化’的老顽固!是‘不懂变通’的绊脚石!”
电话那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德米特里愤怒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具体的!保尔!我跟你说具体的!”
他喘着粗气,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沙哑。
“去年!我们车间搞技术革新,几个老师傅熬了三个通宵,搞出来一个新的淬火工艺,能把钻头的寿命延长一倍!一倍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可我们把方案报上去,你猜怎么着?石沉大海!整整半年,连个屁的回音都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们没给州团委的书记‘孝敬’!我们没有凑钱给他买那块瑞士手表!”
“还有!共青团每年下拨的活动经费!天知道都用到哪里去了!我们申请一笔钱,想给青年宿舍的窗户装上玻璃,他们说经费紧张!可老子亲眼看见,他们用那笔钱,在郊外的别墅里,开他妈的秘密宴会!喝的是亚美尼亚的白兰地!吃的是黑海的鱼子酱!”
德米特里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带血的尖刀,将共青团那光鲜亮丽的外衣,一层层地剥开,露出了底下那早已腐烂生蛆的血肉!
安娜捂着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朱赫来的拳头,早已攥得“咯咯”作响,牙关紧咬,腮帮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剧烈地抽搐着!
“最让老子恶心的!是去年冬天!”德米特里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那是一个钢铁汉子在理想被无情践踏后,最绝望的悲鸣!
“宿舍的屋顶漏了,外面下大雪,里面下小雪!我们几十个年轻工人挤在一个大通铺里,冻得像狗一样!我们打报告,请求组织拨一笔‘专项资金’,修缮一下宿舍!”
“报告被打回来了!理由是‘要发扬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
“可就在同一个月!谢苗那个狗杂种,用同样是‘专项资金’的名义,给自己装修了一间豪华到顶的办公室!地板是高加索运来的橡木!墙上挂着名贵的油画!他妈的连窗帘都是天鹅绒的!!”
“保尔!你告诉我!这他妈的叫什么革命?!我们当年在战场上流血牺牲,就是为了换来这么一群脑满肠肥的官僚,骑在我们脖子上作威作福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德米特里那充满了血与泪的控诉,在办公室里久久回荡,如同一道道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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