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在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沉默中迅速进行。
老弱妇孺们背着简陋的行囊,脸上混杂着恐惧、不舍和一丝麻木的顺从,在猎手的引导下,沉默地钻进镇子后山一条被积雪和枯藤巧妙掩盖的狭窄密道。没有人哭闹,甚至连孩子都紧紧抿着嘴唇,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与死亡赛跑的游戏。宋晚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最后回头看了季西风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言,最终化为决绝,转身汇入撤离的人流,消失在黑暗的洞口。
沈居安跟在她身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被射落的侦察器,眉头紧锁,显然大脑已经在飞速运转,试图从中榨取一丝有用的信息。
留下来的,包括杨永康、他麾下最精锐的二十多名猎手,以及季西风和阿永。人数不多,但都是经历过血火、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汉子。他们默默地检查着武器,将更多的箭矢、滚木礌石搬到预设的防御位置,给猎弩和那些老旧的能量武器充能。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的铅块。
杨永康将季西风和阿永带到镇子中央那间最大的、也是防御最坚固的石屋——这里原本是议事厅,现在临时改成了指挥所和最后的堡垒。墙上挂着一张手绘的、极其粗略的周边地形图。
“‘收割者’……”杨永康用粗糙的手指点了点地图上代表清河镇的那个黑点,声音低沉,“和‘清道夫’不一样。他们不是来清剿或者抓捕的,他们是来‘抹除’的。干净,彻底,不留任何痕迹,也不留任何活口。”
他独眼中的恐惧不再掩饰,那是一种源自骨髓的战栗。“十年前,山里还有一个和我们类似的聚居点,叫‘黑石寨’,因为试图保留一份关于‘影武者’早期人体实验的记录,引来了‘收割者’。我们当时派了人去查看……”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只看到一片焦土。没有尸体,没有血迹,甚至连残垣断壁都被某种高温熔成了琉璃状的结晶。什么都没有了,就像那个寨子从未存在过一样。”
阿永倒吸一口冷气,仅存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猎枪。季西风也是心头一凛,这种毁灭方式,远超他的想象。
“他们有多少人?用什么武器?”季西风追问。
“不知道。”杨永康摇头,“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都死了。传闻中,他们人数很少,但每一个都……不像是人。武器更是闻所未闻,能融化钢铁的光,腐蚀血肉的雾,还有能让人无声无息分解的无形力场。”他看向季西风,“你之前用那种……特殊的方法修好了发电机。我不管那是什么,如果‘收割者’来了,这可能就是我们唯一能指望的、超出他们预料的东西。”
他的话很直白,将希望寄托在了季西风那非人的能力上。
季西风沉默地点了点头。他明白,到了这一步,隐藏实力已经毫无意义,活下去,拖住敌人,才是唯一的目标。
“那些侦察器是关键。”季西风指向外面灰霾的天空,“必须打掉它们,或者至少干扰它们,让‘收割者’无法精确掌握镇内的情况。这是我们拖延时间唯一的机会。”
“怎么打?它们飞得太高了,猎弩很难够到,而且极其灵活。”一名猎手皱眉道。
季西风看向沈居安之前离开的方向,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那蠢蠢欲动的能量。“我来想办法。阿永,杨叔,你们负责组织地面防御,利用好镇子里的每一处陷阱和工事。不要正面硬拼,利用地形,层层阻击,拖延每一分每一秒。”
他没有详细说明自己的“办法”,但杨永康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决然光芒,没有再问,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活着回来。”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猎手们如同幽灵般散入小镇的各个角落,依托房屋、街垒、地道,构建起一道道死亡防线。整个清河镇变成了一座巨大的陷阱,静待着猎物的降临。
季西风则独自一人,来到了镇子边缘最高的一处了望塔。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半个小镇和前方的山谷。
他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全力催动体内的能量。这一次,他不再压制,而是主动引导那源自“种子”的力量,如同涟漪般向四周扩散。他不是要攻击,而是要“感知”和“模拟”。
他回忆起在源初之地感受到的那片死寂黑暗的气息,那种冰冷、虚无、吞噬一切的特质。他小心翼翼地调动能量,尝试在自己的能量场外围,模拟出类似的、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寂灭”波动。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尝试。模拟那种连古老意识都畏惧的力量,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甚至被其同化。但他别无选择。他希望这种模拟出来的“寂灭”气息,能够干扰甚至“吓退”那些对能量极其敏感的侦察器。
同时,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极力向上延伸,试图锁定那些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冰冷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寒风卷着雪沫刮过塔楼,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下方的镇子死一般寂静,只有风吹动杂物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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