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
然后是痛,无处不在的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针扎进骨髓,尤其是双臂和后背,那里像是被烙铁反复灼烧,一股阴冷死寂的能量仍在顽固地侵蚀着他的生机。
季西风的意识在黑暗的深渊边缘浮沉,每一次试图挣脱,都被更沉重的痛苦和虚弱拖拽回去。他感觉自己像一艘破败的孤舟,正在惊涛骇浪中逐渐沉没。
“……风哥!撑住!你他妈给我撑住!”
一个嘶哑、焦急,带着哭腔的声音,如同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穿透了层层迷雾,断断续续地敲击着他的耳膜。
是阿永。
季西风艰难地凝聚起一丝涣散的意识,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片晃动颠簸的、布满汗水和雪水的脖颈皮肤,以及耳边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
他在阿永的背上。
阿永仅存的手臂死死地箍着他的大腿,另一侧则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浸满鲜血的布条将他和自己粗糙地捆绑在一起。这个断了一臂、自己也身负创伤的汉子,正背着他,在积雪及膝、崎岖难行的山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亡命狂奔。每一次迈步,都牵动着他自己的伤口,让他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水不断滴落,但他奔跑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
他们在一条狭窄的、被积雪覆盖的兽径上,两侧是黑黢黢的、仿佛随时会扑上来的密林。身后,那令人心悸的、冰冷的压迫感并未消失,反而如同附骨之疽,紧紧咬在后面。
“收割者”还在追!
“放……下我……”季西风用尽力气,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个累赘,阿永带着他,两个人都跑不掉。
“放屁!”阿永头也不回,声音因为极度疲惫和激动而变形,“要死一起死!老子这条命是你从矿坑里捞出来的!少废话,省点力气!”
他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单臂勉强撑住旁边一棵冰冷的树干,才稳住身形。季西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和肌肉的痉挛。
“那……石头……”季西风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想触碰怀中那枚救了他一命的净化之石碎片。
“还在!别乱动!”阿永喘着粗气回答,“妈的,那玩意儿邪门,刚才那一下……后面那三个鬼东西好像慢了点,但没甩掉!”
季西风心中微沉。净化之石碎片的力量看来只能短暂干扰,无法真正击退“收割者”。他们必须尽快与宋晚她们的撤离队伍汇合,或者找到更安全的藏身之处。
就在这时,前方隐约传来了流水声,而且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能干扰能量探测的特殊气息似乎浓郁了一些。
是那条河!清河镇赖以隐蔽的河流的上游支流!
“快到……河边……顺着水走……能掩盖……气味和能量……”季西风断断续续地提醒,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阿永没有回答,只是咬紧牙关,调整方向,朝着水声传来的地方拼命奔去。
身后的压迫感似乎又近了一些,树林中传来树枝被无形力量折断的细微声响,那是“收割者”在快速逼近的征兆!
终于,他们冲出了密林,眼前是一条尚未完全封冻、水流湍急的溪涧,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
阿永毫不犹豫,背着季西风,一脚踏入了齐膝深的冰水中!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衣物,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却也让极度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顺着水流的方向,在滑溜的河床石头上艰难地跋涉。冰冷的河水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他的行动,但也同样干扰了追踪者的感知。
然而,这种干扰显然有限。
“咻——!”
一道无形的、扭曲光线的波动擦着他们的头顶掠过,击中了侧面的岩壁!没有任何声音,岩壁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半米深、边缘光滑的凹坑,仿佛被什么东西凭空咬掉了一块!
他们还是被锁定了!
阿永猛地向前一扑,将季西风和自己完全浸入冰冷的河水中,只露出头部呼吸。
“噗通!”
几乎就在他们入水的瞬间,又一道无形波动射入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河水被蒸发湮灭,留下一个短暂的空洞!
季西风被冰冷的河水一激,意识反而清醒了几分。他感受到怀中的净化之石碎片再次传来微弱的温热,似乎与河水中的某种特性产生了微妙的共鸣,那萦绕在他伤口上的寂灭能量侵蚀速度,竟然减缓了一丝!
这河水……果然不一般!
但此刻无暇细究。他强忍着剧痛,集中精神,试图再次沟通那碎片。他需要力量,哪怕只是一点点,为阿永争取时间!
然而,他伤势太重,能量几乎枯竭,与碎片的联系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阿永在水下屏住呼吸,仅存的手臂死死抓住一块河床下的巨石,固定住两人不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他透过晃动的波光,死死盯着河岸的方向,等待着致命攻击的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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