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夜色浓稠如墨。
临时安置周算盘养病的院落,位于旧城一处相对僻静的巷弄深处,原本是盐商某处别业,被官府临时征用,内外都有毛骧留下的锦衣卫好手和扬州府衙调派的可靠官差共同守卫,明哨暗岗,看似戒备森严。
赵四接到沈涵从京城发出的加急密信时,已是傍晚。信中提到匿名示警,要求他立刻确认周算盘状况并加强护卫。赵四心头一紧,不敢怠慢,立刻点齐自己从京城带来的几名得力手下,准备亲自赶往周算盘住处。
然而,他刚踏出临时办公的盐运司衙门,就被一名面色焦急的府衙胥吏拦住了。
“赵爷!不好了!漕帮那些被抓的头目,不知怎的,在牢里闹将起来了,打伤了几个狱卒,吵着要见您!说是有关于……关于永昌合记盐庄的紧要情况,只肯跟您说!”
赵四脚步一顿,眉头紧锁。漕帮闹事?在这个节骨眼上?永昌合记是扬州案中最大的涉案盐商之一,其东家早已落网,难道还有隐藏的秘密?
是调虎离山?还是真的另有隐情?
他看了一眼沉沉的夜色,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周算盘的安危是沈大人亲自叮嘱的重中之重,但漕帮这边若真有关于永昌合记、可能牵扯更深的新线索,也不能轻易放过。
“你带路!”赵四当机立断,对那胥吏道,随即又对自己的一名心腹手下低声快速吩咐,“你立刻带两个人,赶去周书吏那里,传我的命令,所有守卫提高警惕,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周书吏养病的院落,包括府衙派去的人!我处理完漕帮之事,马上过去!”
“是!”那手下领命,立刻带着两人匆匆离去。
赵四则压下心中的不安,跟着那胥吏,快步向府衙大牢方向走去。他打定主意,到了牢里,速战速决,不管漕帮的人说什么,尽快处理完就去和周算盘汇合。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对手的狠辣与算计。
就在他离开盐运司衙门不久,一队约莫七八人,穿着扬州府衙官差服色的人,打着灯笼,来到了周算盘养病的院落外。为首一人,面生,但手持盖有扬州府大印的公文,声称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增派护卫,并带来一位从金陵请来的名医,为周书吏复诊。
守卫院落的锦衣卫小旗是个精明角色,见来人面生,心中起疑,坚持要先验看对方所有人的腰牌,并要等赵四前来确认。
那为首的“官差”脸上堆笑,一边说着“应当的,应当的”,一边示意身后众人上前接受查验。就在双方靠近,锦衣卫小旗低头验看腰牌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些“官差”眼中凶光毕露,藏在袖中的短刃、淬毒的匕首骤然发难!动作快如闪电,狠辣无比,直取最近守卫的要害!
“有诈!敌袭!”那锦衣卫小旗反应极快,在对方动手的刹那已然惊觉,猛地向后一跃,同时厉声嘶吼,腰间的绣春刀瞬间出鞘,格开了刺向自己咽喉的一击!
但他身边的几名普通官差和两名锦衣卫校尉却没能完全躲开,瞬间血光迸溅,两人惨叫一声倒地,眼看是不活了。
“杀!一个不留!”那伪装的首领狞笑一声,再不掩饰,带着手下亡命徒猛扑上来。这些人显然都是精通合击搏杀之术的好手,武功路数狠戾刁钻,与寻常江湖人士迥异,更像是军中退下来的悍卒或者蓄养的死士。
“结阵!保护周先生!”锦衣卫小旗目眦欲裂,狂吼着带领剩余还能战斗的五六名护卫,死死守住通往内院的门户。兵刃交击之声、怒吼声、惨叫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在小小的院落里激烈回荡。
内院房中,周算盘本就因为心力交瘁、旧伤未愈而处于昏沉状态,被外面的厮杀声惊醒,挣扎着想坐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胸口发闷,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又渗出了一丝血迹。伺候他的老仆吓得面无人色,死死抵住房门。
“外面……外面怎么了?”周算盘喘息着问,声音虚弱。
“先、先生,有、有歹人杀进来了!”老仆声音颤抖。
周算盘心头一沉,立刻明白了。是冲着他来的,是冲着他脑子里那些尚未完全梳理清楚的账目线索,尤其是那些指向“凤阳”的模糊痕迹来的!对方是要杀人灭口!
他强撑着想要下床,哪怕是把那些最重要的核心账目推算草稿毁掉,也不能落在敌人手里。但他此刻虚弱得连站稳都困难。
外面的厮杀异常惨烈。袭击者悍不畏死,武功又高,守卫的锦衣卫和官差虽然拼死抵抗,但人数和实力都处于下风,不断有人倒下。那名锦衣卫小旗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兀自挥舞绣春刀死战不退,如同磐石般挡在内院门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暴喝:
“大胆狂徒!休得伤人!”
是赵四派来的那名心腹手下带着两人赶到了!他们远远就听到厮杀声,心知不妙,全力冲刺而来,见状毫不犹豫地加入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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