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的大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困惑,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林晚的目光越过女儿,落在地毯上那小小的、静止的橙红色上,眼神复杂而悠远,仿佛穿透了那具失去生命的躯壳,看到了某种更深邃的东西。
“它只是……”她顿了顿,寻找着孩子能理解的词汇,声音柔和得像晚风,“换了一种方式活着。就像……”她的目光转回来,深深地望进女儿清澈的眼底,嘴角努力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却真实的弧度,“就像妈妈一样。”
“换了一种方式?”晓晓懵懂地重复着,小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努力在理解这个抽象的概念。她顺着林晚的目光,也看向地毯上那小小的“勇敢”,眼神里少了几分纯粹的恐惧,多了些孩子特有的好奇和茫然。
林晚没有立刻解释。她只是更紧地握了握女儿的小手,然后松开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乖,坐好,别下床,地上有玻璃,很危险。”她轻声叮嘱,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
晓晓听话地点点头,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中央,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妈妈。
林晚走到那片狼藉前,每一步都踩得异常小心。她避开散落在地毯上的、如同星辰碎片般闪烁着寒光的玻璃渣,目光锁定那个小小的目标。她缓缓地、极其谨慎地蹲下身。冰凉的湿意透过薄薄的家居裤布料渗入膝盖。
她伸出右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微颤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尖锐的玻璃碎屑,轻轻地、极其轻柔地,将那条小小的、沾着水渍和灰尘的金鱼尸体,从湿漉漉的地毯绒毛里,拈了起来。
小小的身体冰冷而僵硬,失去所有生命的弹性,鳞片在幽光下黯淡无光。林晚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尖锐的刺痛伴随着更深的悲悯。她摊开左手掌心,将“勇敢”小心地放了上去。
她站起身,走向卫生间。打开灯,惨白的光线再次倾泻而下。她拧开水龙头,用另一只手掬起一捧清水,极其轻柔地冲洗着掌心那小小的、冰冷的躯体。水流冲去它身上的灰尘和细小的玻璃渣,那黯淡的橙红色在清水下似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光泽,却更显得寂寥。
晓晓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溜下了床,赤着小脚丫,无声无息地挪到了卫生间门口,小手扒着门框,只探出半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
林晚关掉水龙头。她抽出一张洁白的、厚实的擦手纸,将它仔细地铺在洗手台干燥的大理石台面上。然后,她无比郑重地、如同安放一件稀世珍宝,将冲洗干净的“勇敢”放在了洁白的纸巾中央。
小小的金鱼躺在纯白的背景上,橙红色的鳞片被灯光映照着,竟显出一种奇异的、凝固的安详。
“看,”林晚转过身,对着门口的女儿,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抚慰的力量,“它现在很干净,很安静了。”
晓晓慢慢地挪了进来,走到林晚身边,踮起脚尖,小脑袋凑近洗手台,大眼睛专注地看着纸巾上那小小的、一动不动的“勇敢”。她看得很认真,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小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惊恐,只剩下一种孩子面对未知时的肃穆和好奇。
“它……不游了吗?”晓晓小声问,伸出短短的小手指,似乎想碰碰,却又有些犹豫地停在半空。
“不游了。”林晚轻声回答,蹲下身,视线与女儿齐平。“它完成了它在水里游的使命。”她看着晓晓纯净的眼睛,尝试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现在,它要开始新的旅行了。一种……很安静的旅行。”
晓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小小的身体。“那……它会孤单吗?”
这个问题像羽毛一样轻柔,却重重地落在林晚心上。她看着女儿眼中纯粹的担忧,一股暖流混杂着酸涩涌上眼眶。她伸出手,将晓晓柔软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不会的,宝贝。”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异常坚定,“妈妈会记得它,晓晓也会记得它,记得它叫‘勇敢’。只要我们还记得它,它就不会孤单。”
晓晓抬起小脸,看着林晚的眼睛,似乎在确认妈妈话里的真假。过了一会儿,她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很轻很轻的、混合着释然和一点点难过的表情,轻轻“嗯”了一声。
林晚用那张洁白的纸巾,小心地将“勇敢”包裹起来,像一个小小的襁褓。她牵着晓晓,走回卧室。窗外,城市的天空已经透出极淡的灰蓝色,黎明将至。她拉开窗帘一角,让那微弱的、充满希望的天光透进来一些。
她没有选择垃圾桶,也没有选择丢弃。她拉开自己那个随身带来的、空荡荡的旧帆布包的侧袋拉链,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用纸巾包裹好的、小小的“勇敢”,放了进去。拉链合拢的声音很轻。
“好了,”她转过身,对着一直安静看着的女儿,努力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尽管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天快亮了。晓晓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妈妈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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