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亨利坐在工作台前,眼睛几乎贴在那个怀表的机芯上。他的手指布满皱纹和细微的划痕,却依然稳如磐石。镊子轻轻夹起一根比发丝粗不了多少的弹簧,小心翼翼地放入正确的位置。
“该死的小东西,”他嘟囔着,呼吸都屏住了,“总是最微小的零件最难对付。”
钟表店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墙上数十个钟表不知疲倦地走动,发出各不相同的滴答声,汇成一首奇异的时间交响曲。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橱窗,在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无数微尘在其中起舞。
门铃突然响起,清脆打破了店内的静谧。
老亨利手一抖,那根小弹簧“叮”的一声弹飞出去,消失在满地工具和零件中。
“见鬼!”他抬起头,眯起昏花的老眼看向来人,“我们还没开始营业。”
站在门口的是个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不合时宜的夏季连衣裙,赤着脚,浑身湿透,水珠从她的发梢滴落,在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眼神空洞,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我...我不知道怎么到这里来的。”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老亨利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镊子和放大镜,站起身来。他的关节发出抗议的嘎吱声。
“先擦干吧,姑娘。”他从柜台下拿出一条还算干净的毛巾递过去,“这种天气在外面乱跑,会感冒的。”
女子接过毛巾,机械地擦拭头发和手臂,目光依然迷茫地扫视着店内——墙上挂满各式各样的钟表,从古老的落地大摆钟到现代的电子钟,琳琅满目却又奇异地和谐共存。
“这些钟表...时间都不一样。”她轻声说。
老亨利笑了,露出几颗银牙:“每个钟表都有自己的时间,何必强求一致呢?就像人一样。”
女子没有回应,她的注意力被工作台上一个半打开的怀表吸引。表盖内侧嵌着一张小小的肖像照,已经泛黄。
“那是谁?”她问。
“我的妻子,安娜。”老亨利的语气柔和下来,“四十年前去世了。”
“对不起。”
“不必道歉。时间带走了许多,也留下了许多。”他走向柜台后的小厨房,“来杯热茶吧,你看上去冻坏了。”
当老亨利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回来时,女子正站在墙边,凝视着一个装饰华丽的挂钟。钟摆有规律地左右摆动,但指针却静止在三点十分。
“这个钟坏了?”她问。
“不,它只是选择了停止。”老亨利递给她一杯茶,“有时候钟表也会累,需要休息,就像人一样。”
女子接过茶杯,双手环抱着汲取温暖:“您说话真有趣。”
“活了八十二年,总有些奇怪的念头。”老亨利笑道,“现在,告诉我你是谁,怎么找到这里的?‘时光褶皱’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发现的。”
女子皱眉思考,然后摇头:“我不记得了。我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艾米丽,但其他的...就像雾一样模糊。”
“失忆了?”老亨利打量着她,“身上有证件吗?”
艾米丽摸了摸裙子唯一的口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好吧,艾米丽。”老亨利啜了口茶,“既然你来到了我的钟表店,就是时间的安排。等你想起什么或者雨停了再说吧。”
“雨?”艾米丽看向窗外,阳光依然明媚,“没有下雨啊。”
老亨利跟着她的目光看去,确实,外面是个晴朗的秋日早晨。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湿透的衣服和头发,水还在滴落。
“看来时间对你开了个玩笑。”他最终说,“来吧,我有些旧衣服,你应该换一下。然后如果你愿意,可以帮我整理一些零件。手头有事做有时候能帮助思考。”
艾米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谢谢您,亨利先生。”
“就叫老亨利吧,大家都这么叫。”他笑着指向店铺后方,“卫生间在那边,架子上有干净的毛巾和旧工作服,可能大了点,但总比湿衣服强。”
等艾米丽换好衣服回来,老亨利已经回到工作台前,重新开始与那根顽皮的小弹簧斗争。艾米丽安静地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观察着他熟练的动作。
“您修钟表多少年了?”她问。
“差不多...七十年了。”老亨利头也不抬地回答,“我父亲就是钟表匠,我从小就在钟表堆里打滚。十二岁就修好了第一个复杂的八音盒钟表。”
“真了不起。”
“不过是熟能生巧。”他终于夹起了那根弹簧,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啊!成功了!现在只需要盖上后盖...”
就在他准备压紧后盖时,整个怀表突然发出柔和的蓝光,表盘上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老亨利惊讶地松开手,怀表悬浮在半空中,自行打开,投射出一束光线,在空气中形成一幅全息影像。
影像中是一位年轻科学家,穿着实验室白大褂,正焦急地说话:
“如果有人看到这段信息,说明‘时空锚’已经启动。我的名字是埃利亚斯·肖,时间是2142年。时空连续性正在崩溃,我发明了这个装置试图稳定它,但当局认为太危险。他们来抓我了,我必须把锚点分散到不同时代隐藏。请保护好它,时间是我们的最珍贵也是最危险的发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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