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知道了,周律师,麻烦您了。”来来低声道。
结束通话,房间里重新陷入死寂。手机屏幕暗了下去,那纸立案通知书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
来来没有开灯,她蜷缩在椅子里,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周律师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涟漪,却也让她更清晰地看到了潭底的幽深和难以探测。
预判对方的抗辩?他们会如何狡辩?是继续把责任推给她管理不善?还是干脆矢口否认某些款项?那五万块,陈生会编出什么样的故事?红霞又会如何站队?
一个个问题像盘旋的乌鸦,在她脑海里聒噪不休。
时间像沾了胶水,流淌得极其缓慢且粘稠。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来来正在厨房心不在焉地准备晚饭,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的心本能地一紧。现在每一个陌生来电,都能让她如临大敌。
她犹豫了一下,擦干手,接了起来:“喂,您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她无比熟悉、却此刻听起来异常干涩尴尬的男声——是陈生。
“喂……来来啊……是我。”
来来的呼吸骤然屏住,握着锅铲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万万没想到,陈生会直接给她打电话。他想干什么?示威?争吵?
“有事吗?”来来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像结了冰。她关掉了灶火,厨房里顿时只剩下她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呃……嗯……”陈生在那头支支吾吾,完全不见了往日的能言善道,“那什么……法院的传票……我收到了。”
“所以呢?”来来的语气没有丝毫缓和。
“来来,你看……咱们……咱们毕竟朋友一场,也合伙这么多年……”陈生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明显的、试图套近乎的尴尬,“非要闹到对簿公堂这一步吗?这多难看啊?有什么事儿,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解决呢?法院那地方,又耗时间又耗精力,还不一定有什么好结果……”
来来几乎要气笑了。现在想起来是朋友了?想起来商量解决了?当初她一次次要求对账、沟通的时候,他在哪里?
“商量?”她冷笑一声,声音尖锐起来,“陈生,你忘了你是怎么一次次放我鸽子的?忘了你是怎么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的?现在法院传票送到手上了,你知道着急了?想起来要商量了?你想怎么商量?是你能把那几笔糊涂账一下子说清楚?还是你能把亏空的钱立刻补上?”
电话那头被噎得半晌没声音,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陈生的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起来:“来来,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账目的事,当时情况复杂,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现在一口咬定都是我的问题,还要去法院告,这不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是我逼你,还是你逼我?”来来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你们把事情做成这样,账目一塌糊涂,钱对不上,现在倒成了我逼你们?陈生,你要是心里没鬼,你怕什么上法院?法院不就是讲理的地方吗?!”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陈生也急了,语气冲了起来,“是没必要!我是觉得,咱们可以私下找个中间人,再对对账,实在有争议的地方,我们各退一步,协商个补偿方案算了!何必闹得那么僵?”
“中间人?各退一步?”来来捕捉到他话里的心虚,语气更加冰冷,“陈生,你跟我说实话,那笔转到你个人微信的五万块,你到底拿去干什么了?还有红霞经手的那几笔现金,到底进了谁的口袋?你们要是能把这些说清楚,把钱吐出来,我可以考虑撤诉!”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陈生才声音低沉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无赖的回避:“……账目的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来来,你非要这样,那我也没办法。但我要提醒你,打官司没那么简单,你赢不了的,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便宜了律师!”
说完,他似乎生怕来来再追问,急匆匆地撂下一句:“你再好好想想吧!”,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来来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手机摔在了沙发上!
软弱无力的威胁!空洞的套话!他甚至不敢正面回答任何一个关于钱的具体问题!
这个电话,非但没有让她产生丝毫动摇,反而像一剂强心针,更加坚定了她打下去的决心。他越是这样回避、恐吓,就越证明他心里有鬼!
然而,情绪的剧烈波动之后,席卷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疲惫和孤独。
她站在寂静的厨房里,锅里没炒完的菜已经凉透,发出油腻的气味。窗外,邻居家传来模糊的电视声和笑声,那属于别人的、正常的、温暖的生活,与她此刻置身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抱住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愤怒过后,恐惧依旧像冰冷的潮水,细细密密地渗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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