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窗，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声响。来来蜷在沙发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但她却毫无睡意，指尖无意识地在购物APP间切换。
突然，一条直播推送跳了出来——“老玉传承：和田玉镯专场，限时秒杀”。
鬼使神差地，来来点了进去。
直播间里，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女子正温婉地展示着一只白玉镯子。镯子在她手腕上流转着柔和的光泽，像是裹着一层淡淡的月华。
“姐妹们看这三号链接，正品和田玉山料，肉质细腻，油性十足。”女主播的声音如山泉潺潺，“戴上特别显气质，现在只要698，只有十只库存，喜欢的姐妹赶紧扣1。”
评论区顿时被刷屏了。
“真好看，可是我手腕粗，怕戴不进去。”
“能再便宜点吗？”
“我买了二号链接，期待！”
“主播能看看内圈吗？”
来来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她盯着那只镯子，眼神渐渐迷离。
“妈，你看隔壁李阿姨的玉镯多好看。”十六岁的来来曾羡慕地拉着母亲的手说。
母亲只是笑笑：“玉镯是要缘分的，强求不得。”
“可是咱们家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来来嘟囔着，没注意到母亲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来来，还没睡啊？”室友小雯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打断了她的回忆。
“马上就去睡。”来来嘴上应着，眼睛却没离开屏幕。
小雯凑过来看了一眼：“哟，看镯子呢？想买啊？”
“就看看。”来来轻声说，手指却不自觉地悬在了“立即购买”上方。
主播正在极力推销：“这款真的很值，玉养人一生，戴久了还会有感情。不只是首饰，更是一种陪伴。”
评论区又一阵沸腾：
“已下单！”
“纠结中，买不买呢…”
“工资刚发，剁手了！”
来来心跳突然加速。她想起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小赵，手腕上就戴着一只类似的玉镯，通透水润，衬得她手腕纤细白皙。上周开会时，来来注意到部门经理多看了那镯子好几眼。
还有上周同学聚会，当年的室友林薇手上也戴着一只碧玉镯子，听说她嫁了个富二代，全程都在有意无意地展示那只据说价值不菲的镯子。
“来来，你现在还在租房吗？我老公刚给我买了套大平层，有空来玩啊。”林薇的声音甜得发腻，手上的镯子随着动作流光溢彩。
来来当时只是笑笑，没说什么，但心里某个地方被刺痛了。
“最后三件了！想要的姐妹不要错过！”主播的声音将来来拉回现实。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698元，不算贵，但也是她一周的饭钱。理性告诉她应该关掉直播去睡觉，但某种情绪却攥住了她的心。
“怎么了？真想买啊？”小雯看出她的犹豫，“喜欢就买呗，又不是买不起。”
来来咬咬嘴唇：“就是觉得...有点奢侈。”
“人生偶尔奢侈一下怎么啦？”小雯拍拍她的肩，“你看你天天加班到那么晚，买个喜欢的东西奖励自己怎么了？再说了，玉镯能戴好久呢，比你买那些乱七八糟的强。”
这话击中了来来。是啊，她平时那么省吃俭用，连杯奶茶都舍不得买，为什么就不能买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呢？
“而且玉能养人，”小雯继续煽风点火，“说不定能给你带来好运呢！你不是说经理最近老找茬吗？戴上新镯子，气场全开，看她还能说什么！”
来来被逗笑了，但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
主播开始倒计时：“最后一件！要的姐妹赶紧下单！错过就没有了！”
来来不再犹豫，点击购买，填写地址，支付一气呵成。当支付成功的页面弹出时，她的心跳得厉害，既有负罪感，又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买了？”小雯好奇地问。
“嗯。”来来轻声应道，感觉脸上发烫。
“恭喜恭喜！到时候借我戴戴啊！”小雯笑嘻嘻地回房睡了。
来来却久久不能平静。她反复查看订单详情，想象着镯子戴在自己手上的样子，然后又突然担心起来：万一不合适怎么办？万一是假货怎么办？万一看上去很廉价怎么办？
这种焦虑伴随了她整整两天，直到收到取件短信。
“你的快递。”来来抱着纸盒进门时，小雯正敷着面膜看电视。
“这么快就到了？”小雯一下子跳起来，“快拆开看看！”
来来反而有些犹豫了。她小心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朴素的锦盒。打开盒盖，一只白玉镯子静静地躺在黑色丝绒上，泛着温润的光泽。
“哇！好好看！”小雯惊叹，“快戴上试试！”
来来小心翼翼地将镯子取出，触手温润细腻，比想象中更有质感。她试着往手腕上戴，却发现有些紧。
“抹点护手霜。”小雯赶紧递过来护手霜。
来回折腾了好一会儿，镯子终于滑了进去，妥帖地环在来来腕间。不大不小，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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