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声闷响。骑士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身体像一袋沉重的麦子般砸进泥泞,溅起大片污浊的血泥。
“好小子!”焦面队将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绝境中的振奋。然而这点微弱的抵抗在“雁子都”的铁蹄洪流面前,不过是投入熔炉的一粒火星。
刺猬阵瞬间被更多的铁骑冲散、淹没。徐天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向后飞跌,骨朵锤脱手飞出。他重重摔在几具叠在一起的尸体上,腥臭的血液灌了他一嘴。
挣扎着抬起头,视线穿过混乱的人马和飞扬的泥血,他看到代表主帅王茂章的那面赤色大旗,正在东北方向剧烈地摇晃、倾斜。
旗影之下,刀光剑影闪烁得如同狂乱的霹雳,穿着华丽金甲的王茂章身影在重重叠叠的敌军步骑包围中左支右绌,如同怒涛中的一叶扁舟。他身边的亲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下。
一股血气猛地冲上徐天的头顶。王帅若死,他们这些残兵败将顷刻间就是被屠戮殆尽的下场!
他连滚带爬地扑向自己掉落的骨朵锤,一脚踢开挡路的断矛,甚至踩过了一个肠子流了一地、还在微弱抽搐的伤兵。冰冷的泥浆灌进他破烂的草鞋,每一步都像踏在血池里。
“呃!”斜刺里,一杆沾着碎肉的长矟(类似长矛)带着恶风,毒蛇般刺向他肋下!
徐天瞳孔骤缩,生死关头,原主“徐三郎”那千锤百炼的战场本能接管了身体。他没有试图完全躲闪,而是猛地拧身,抬起左臂——用那刚扒来的、还算厚实的皮甲臂鞲,狠狠卡住了刺来的矟杆!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条左臂瞬间麻木。矟尖刺穿了臂鞲的皮革,冰冷的金属紧贴着他的皮肉,带来死亡的寒意。
持矟的淮南步卒脸上露出狞笑,双臂发力想要搅动矟杆,扩大伤口。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徐天右手的骨朵锤已经带着积蓄的全部戾气,由下而上,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砸在对方毫无防护的下颌与咽喉交界处!
“噗!”
喉结碎裂,颈骨扭曲。步卒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恐,嗬嗬的漏气声从破碎的喉咙里挤出,身体软软瘫倒。
徐天拔出卡在臂鞲里的矟尖,带出一溜血珠,看也不看那倒毙的敌人,继续向着赤旗方向亡命冲锋!
他像一头在荆棘丛中冲撞的野猪,凭借着骨朵锤的凶狠格挡和原主残留的搏杀技巧,硬生生在混乱的敌群中撕开一条血路。
终于,他浑身浴血地撞进了王茂章亲卫最后的战圈。
眼前景象触目惊心。
王茂章那身耀眼的金甲此刻已遍布刀痕箭孔,被血污浸染得黯淡无光。
他正挥舞着一柄装饰华丽的双手长剑,勉强格挡着三把从不同方向劈来的沉重斩马刀。
每一次刀剑交击,都迸溅出刺目的火星,王茂章的手臂都在剧烈颤抖,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他身边最后几个亲卫也个个带伤,被更多的淮南步卒死死缠住。
一名淮南刀手瞅准王茂章格挡另两把刀的间隙,眼中凶光一闪,斩马刀高高扬起,就要对着王茂章失去平衡的后背劈下!
“护帅——!”徐天的嘶吼破音而出,带着野兽般的疯狂。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骨朵锤带着他全身的重量和冲势,横扫千军般狠狠砸在那名刀手毫无防备的左腿脚踝外侧!
“咔嚓!”又是那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刀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栽倒。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另外两名围攻王茂章的刀手动作一滞。
“杀!”王茂章身边那名身材魁梧的亲卫统领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怒吼一声,将手中沉重的链锤(一根铁链连接着带刺铁球的恐怖武器)猛地掷出!铁球呼啸着,狠狠砸在另一名刀手的胸甲上!
“铛!”一声巨响,精良的胸甲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一大块。那刀手如遭巨锤轰击,口中喷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踉跄后退,轰然倒地。
压力骤减!王茂章不愧是沙场宿将,立刻稳住身形,长剑荡开最后一名刀手迟滞的一击。
“东南!土坡可退!有废渠!”徐天嘶哑的吼声几乎要撕裂喉咙,他顾不上看战果,一把抓住王茂章坐骑的缰绳,用尽全身力气向东南方向猛拽!
他的手指死死抠进冰冷的皮革缰绳里,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主帅拽出这个死地!
王茂章猛地转头,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徐天所指的方向——那里确实有一片地势稍高的土丘。他没有任何犹豫,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吃痛,随着徐天的拖拽方向冲去。
“跟上!”王茂章厉声下令,残余的亲卫拼死跟上。
土坡不高,但足以暂时遮挡视线。坡后果然横着一条丈许宽的废弃沟渠,渠底积着浑浊的泥水和腐烂的杂物,散发着恶臭。
追兵的马蹄声和喊杀声已清晰可闻,距离不过百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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