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拈起一枚白子,在指尖摩挲着,继续道:“所以,花见羞这胎,生男生女,于我们眼下而言,并非紧要。她若生个公主,不过是多个得些赏赐的妃嫔;她若生个皇子,以她的心性和眼界,难保不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妄想,而且她定然藏不住。到那时,自有她替我们去试探陛下的底线,去承受中宫和那些拥护嫡长正统的朝臣们的压力。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必要时……甚至还可以推她一把。”
花蕊夫人听得心惊,却也觉得姐姐所言在理,轻轻点头:“阿姐深谋远虑,妹妹不及。”
“当下对我们最要紧的,”徐婕妤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花蕊夫人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是趁着花见羞有孕不能侍寝,陛下难免会分心他处的时机,你我要多费些心思,留住陛下,若能早日怀上龙种,才是实实在在的根基。你的恩宠正浓,更需把握。”
花蕊夫人脸上微红,低声应了。
徐婕妤又想起一事,叮嘱道:“还有,从今往后,但凡在宫中遇见花见羞,无论人前人后,我们都需避让三分。她如今是双身子,金贵得很。我们不仅不能招惹,还要防着有心人借我们之手去害她,届时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妹妹明白。”花蕊夫人应道,随即又面露难色,“只是……金飞山和李舜玹那边,近来陛下似乎去得少了。我虽按姐姐吩咐,时常在陛下面前提及她们,为她们创造机会,但陛下似乎……兴致不高。至今她二人仍是无品级的宫人,份例用度都拮据,若非姐姐暗中照拂,怕是早被底下那起子势利眼的奴才欺负了去。”
徐婕妤闻言,放下棋子,沉吟起来。金飞山性情温婉怯懦,李舜玹虽冷静但毕竟异域出身,在百花争艳的后宫,确实不易脱颖而出。陛下近来忙于前朝政务,对后宫雨露本就不均,若无人推波助澜,她们只怕真要湮没无闻了。这二人虽不算多么聪慧,但毕竟是蜀宫旧人,用好了,也是臂助。
她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看向花蕊夫人:“陛下近来似乎颇喜饮些甜醇的果酒,尤其批阅奏折疲乏时,总爱小酌几杯。越是滋味甘甜馥郁的,越能多饮几口。”
花蕊夫人眼睛一亮:“阿姐的意思是?”
“你明日便悄悄传话给金飞山和李舜玹,我们俩帮她二人多搜集些各地进贡的,或是民间秘制的果酒,就放在她们住处。再让你信得过的宫人,有意无意地在尚食局或是在能接触到御前之人的地方,放出风声,就说她们二人因思念蜀中风味,正在一同研究酿造果酒的方子,颇有心得,酿出的酒液甘美异常。”徐婕妤缓缓道出计划,“陛下若闻得此讯,或会起兴前去品尝。只要陛下肯去,便是机会。”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明日一早,便将她们二人唤来我宫中。有些细节,还需当面叮嘱她们,免得临场出错,白白浪费了机会。尤其是金飞山,她那性子,需得好好教教,见了陛下该如何举止,如何说话。”
花蕊夫人连连点头,脸上露出笑意:“还是阿姐法子巧妙!投其所好,又不着痕迹。我明日一早就派人去请她们过来。”
姐妹二人又低声商议了些细节,直至宫灯初上,花蕊夫人才起身告辞。
夜色渐深,皇城各处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星罗棋布。
凝香馆内,花见羞在钱嬷嬷的服侍下用了安神汤,早早歇下,殿门紧闭,守卫森严。
玉簪阁内,徐婕妤却仍对灯独坐,面前摊着一本诗卷,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如何布局争宠、巩固势力的思量中。
而在那些更偏僻的宫苑里,金飞山和李舜玹或许正因即将到来的、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而心怀忐忑,或暗自期盼。
盛夏的汴梁皇城,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愈发汹涌。
妃嫔们的每一次微笑,每一句言语,甚至每一道菜肴,一杯酒水,都可能藏着无尽的机锋与算计。
在这权力的漩涡中心,无人能够真正置身事外,每个人都在这盘巨大的棋局中,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的棋子,为了生存,为了荣宠,也为了那或许遥不可及的野望。
翌日清晨,天色微熹,暑气尚未完全升腾。花蕊夫人果然早早派了心腹宫女,悄悄前往金飞山和李舜玹暂居的偏僻宫室。
金飞山所居的“听竹小筑”靠近西苑,地方狭小,陈设简单。她早已起身,正对着一面模糊的铜镜发怔。
听闻花蕊夫人相召,且是去徐婕妤的玉簪阁,她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眼中涌起一丝希冀的光芒。
她慌忙打开妆匣,里面只有几件素银首饰和一朵早已失色的宫花。
挑拣半晌,终究还是选了一支最素净的银簪簪上,又换了一身半新的浅碧色衣裙,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总觉得不够体面,眼圈便有些红了。
她生性柔弱,自入吴宫以来,无依无靠,全仗徐氏姐妹偶尔接济提点,才勉强度日。
如今听闻可能有面圣的机会,心中又是期待又是恐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再造山河三十年》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爪机书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爪机书屋!
喜欢再造山河三十年请大家收藏:(m.zjsw.org)再造山河三十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