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蘅总有一种将秋诚视作自己独有物品的错觉,她能安排秋诚与秋莞柔、秋桃溪如何如何,只是因为两人是自己的女儿。
而如果有什么外人胆敢对秋诚出手,陆宜蘅就会像领地被入侵的狮子一般勃然作怒。
譬如苏家那个小狐媚子,陆宜蘅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因此见秋诚还在为那个不清楚是什么人的女子遮掩,陆宜蘅自然不会高兴。
而躲在门外的秋桃溪也吓得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发这么大的火。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秋诚,心中却反倒是彻底地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母亲定然是派人跟踪了自己。
他也知道,自己今日若是不能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那他后续所有的计划,都将凭空多出无数的阻力,还是来自自家的。
他心中飞速地思索着。
洛明砚那前朝公主的身份,是自己最大的底牌之一,也是一个足以引来灭门之祸的巨大秘密,是绝不能让母亲知道的。
秋诚心中对秋家有愧,毕竟是自己惹了这么大麻烦。
但他眼下还能控制得住,因此没必要让母亲担心。
所以他只能撒谎。
他又想到,自己之前总感觉有人在暗中跟着自己,却又若有若无,想来便是母亲派来的人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去珠光宝气行的时候,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反而消失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张清俊的脸上,没有半分被揭穿谎言的惊慌,反而带着不被理解的委屈与倔强。
“母亲,”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孩儿并非是存心欺瞒。”
“那珠光宝气行,确实是孩儿的产业。”
“许多年前,孩儿外出游玩时,曾偶然间救下了一位孤苦无依的可怜姑娘。”
“看她聪慧伶俐,却又无枝可依,孩儿便动了恻隐之心,施以援手,帮着她经营起了这家典当行。”
“后来,一来二去的,便也成了合作的关系。孩儿手中若是有什么不方便出手的物件,也会托她帮忙售卖。”
“也算是……也算是为自己,赚点儿平日里的嚼用。”
他把话说的半真半假,与洛明砚的相识过程确实是如此,但并未提起对方的身份。
而两人的合作,也绝非区区一家典当行那么简单。
然而,陆宜蘅听完,那蹙起的眉头却并未舒展开来。
“嚼用?”她冷笑一声,“我成国公府,还会缺了你平日里的花用不成?你何至于要自己亲自下场,去掺和那些商贾之事!”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秋诚!你可知道,我大乾的律法,是不允许贵族经商的!”
大乾王朝有明确的规定,凡是身有爵位的世家贵族,均不可亲自从事任何形式的商业活动。
这既是为了防止贵族与民争利,也是为了维护他们那高高在上的体面。
当然,律法也有一种例外。
那便是原本就是商人世家,后来因为立下了大功劳,或是走了别的门路,得了爵位的。
那他们家族原本的产业,便可以继续经营下去。
宋冰宜所在的宋家,便是最典型的例子。
当然,以贵族们那种穷奢极欲的生活方式,若是单单只靠朝廷发放的那点俸禄和食邑的话,怕是早就饿死了。
所以,面子固然要保护,该赚的钱还是不能少的。
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各自在暗中培养着忠于自己的亲信或是家奴,让他们代替自己去行商敛财。
而自己则作为其背后最为坚实的靠山。
就连他成国公府,也同样有着好几处这样的隐形产业。
秋诚见母亲动了真怒,连忙低下头,语气诚恳地说道:“孩儿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不敢将此事告知母亲。”
陆宜蘅听完,竟被他这番话给生生气笑了。
她问的是秋诚为什么要亲自去经商。
可这小子,却避重就轻地将问题改作为什么不告诉她。
还真是个小滑头!
不过,陆宜蘅也并非是真的在乎他经商这件事。
她虽然受的是最正统的士大夫教育,然而,她的娘家陆家,在江南本就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富可敌国的巨大商人家庭。
所以,她对于这些黄白之物,并不像其他那些清高的文人一般充满了反感。
她真正担心的,只是秋诚的安危。
“你说的那个姑娘,”她缓缓地开口,声音缓和了些许,“可信吗?”
“完全可以。”秋诚毫不犹豫地答道,“孩儿曾救过她的性命。”
“救过命?”陆宜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不屑与过来人经验的弧度,“救过命,又算得了什么?”
她看着自己这个,在某些方面还显得有些天真的儿子,告诫道:
“诚儿,你要记住。在这世上,最是靠不住的便是人心。”
“为了利益,有些人连生养自己的父母,连一母同胞的亲人都可以舍弃,都可以在背后狠狠地捅上一刀子!更何况,只是一个区区的救命恩人?”
秋诚听着母亲这番话,默然无语。
他知道,母亲说得对。
可他更知道,他与洛明砚之间的关系,绝非是“救命之恩”这四个字便能简单概括的。
正堂之内,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秋诚就那么静静地低着头,等待着母亲将那股子怒气彻底地消散下去。
许久,他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语气平淡,开口问道:
“所以……”
“母亲您,又为何要派人跟踪孩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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