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个对于小夜来说,如同噩梦般的开学日,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学期。对于二年三班的同学们来说,那个曾经缩在角落、穿着古怪、沉默得像个小哑巴的转学生“铃木夜”,已经成了一个模糊而遥远的印象,仿佛从未存在过。
取而代之的,是如今坐在教室中后排靠窗位置的那个“铃木夜”。
这半个学期,对小夜(小光)而言,是一场漫长而精疲力竭的生存表演。每一天,她都如同行走在悬崖边缘的钢丝上,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个名为“铃木夜”的精致外壳。
小夜在外婆和子铁腕般的“淑女教育”和河田老师欣慰目光的双重压力下,那身刺眼的旧T恤和牛仔裤早已被彻底封存。取而代之的,是符合“可爱女生”标准的各式衣裙、带蕾丝花边的袜子、以及颜色粉嫩的鞋子。虽然内心依旧抗拒,但她已经学会了面无表情地穿上它们,如同穿上作战的铠甲。头上那枚步美“友情赠送”的草莓发卡,更是成了她“融入”的标志性符号。
外婆严苛的发音训练和朗读课上残酷的领悟,让小夜彻底摒弃了属于“小光”的平实声线。如今,她的声音永远维持在一种刻意拔高、尾音上扬、带着甜腻气泡音的“可爱”频道。无论是应答老师提问,还是回应同学招呼,那声“はい(是)”或“おはよう(早安)”都如同流水线上的标准件,甜美却毫无温度。
藤原步美的“便友小团体”是她无法回避的社交场域。午餐时间,成了她演技的巅峰时刻。她像一台高度精密的复读机,精准捕捉步美抛出的每一个“超~”关键词(超可爱、超好吃、超羡慕、超烦人……),再用自己那副训练有素的甜美假声和精心设计的“可爱”表情动作,完美复刻出来。她学会了附和,学会了假笑,学会了在步美抱怨时蹙起秀气的眉头,在步美炫耀时睁大“向往”的眼睛。她成了步美“赞美合唱团”中不可或缺的一员,沉默地巩固着步美“小公主”的地位。
除了必要的表演时刻,小夜她最大限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课堂上,她不再低头缩肩,而是维持着一种标准而安静的坐姿,目光低垂,仿佛专注于课本,实则灵魂早已抽离。她不再试图理解那些早已掌握的二年级知识,只是机械地完成作业。她像一件被摆放在角落的、漂亮的装饰品,安静、乖巧、符合预期,却毫无生气。
每一次穿上裙子,每一次发出甜腻的声音,每一次对着步美挤出“超~可爱”的笑容,都像在用钝刀子切割她与“小光”最后的联系。那曾经属于男孩的顽皮、好奇、甚至愤怒,都被深深锁进内心的冰窖。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掏空的玩偶,内里只剩下冰冷的空洞和日复一日的疲惫。阳光照在身上没有暖意,食物的味道如同嚼蜡,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她只是活着,扮演着“铃木夜”,为了生存,也为了母亲眼中那丝扭曲的安心。
就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精疲力竭的麻木伪装中,迎来了那个打破微妙平衡的早晨——
某天晨会,当班主任河田老师像往常一样准备点名时,她的目光扫过教室后排那个空置了几乎半个学期的座位,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惊喜笑容。
“啊!大家快看!”河田老师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她指向教室门口,“今天我们班终于全员到齐了!欢迎回来,高桥翔太同学!”
随着老师的话音,一个瘦高、脸色还有些苍白、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在母亲(一位看起来同样有些疲惫但面带欣慰的妇人)的陪同下,有些局促地站在了教室门口。他穿着崭新的校服,手里紧紧攥着书包带子,显然对阔别已久的校园环境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眼神里带着一丝怯生生的好奇和紧张。
“高桥君,欢迎回来!”河田老师温柔地招呼他进来,“你的座位一直给你留着呢,就在铃木夜同学的旁边。”她指了指教室中后排靠窗的位置。
在稀稀拉拉但还算友善的“欢迎回来”声中,高桥翔太低着头,快步走向老师指示的位置。他的脚步有些虚浮,显然是病后初愈,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力气。他来到那个空位旁——那正是小夜的邻座。
小夜正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整理着桌上的文具,脸上习惯性地挂着那副训练有素的、浅浅的“可爱”微笑面具。她并没有对新同学投入太多关注,内心盘算着今天要如何应对步美午餐时可能抛出的新话题。直到一片阴影笼罩了她的桌面,她才下意识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站在她桌旁的,正是刚刚落座的高桥翔太。他大概是出于礼貌,想跟新同桌打个招呼。然而,当他看清抬起头来的小夜时——
“呃……”
一声短促的、仿佛被噎住的声音从高桥翔太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那张因为久病而显得苍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根开始,迅速蔓延开一片火烧云般的红晕,瞬间就占领了整个脸颊和脖子!黑框眼镜后面那双原本带着病弱怯意的眼睛,此刻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直勾勾地、一眨不眨地钉在了小夜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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